sp; 宁时亭闭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听见眼前人低低地问了一句:“宁时亭,你睡着了吗?”
那声音太轻,他几乎以为顾听霜在说梦话。
他等了一会儿后,发现顾听霜没有动静,于是睁开眼看了看。顾听霜依然背对他睡着,他把被子全都留给了他,身上一大半都没盖上。
顾听霜不怕冷。
这一点宁时亭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一直都不太理解。
他睡不着,先把已经开始打呼噜的小狼轻轻地拖回被子里,轻轻搂住它,摸了摸它在外边冻得冰凉的毛。
随后,他轻轻地往前挪了挪,将身上的被子送出一部分,伸手去给顾听霜掖被子角。
然而就是那一刹那,顾听霜动了动,直接翻身过来,把他整个人捞进了怀里——宁时亭下意识地要躲,顾听霜却眼疾手快地用被子把他裹住了,单手直接扣进了胸前,手环住他的腰。
宁时亭低声说:“殿下。”
顾听霜没出声,他轻轻地将下巴搁在宁时亭的头顶——鲛人的头发纯白无毒,清香柔软。
没有小狼的阻隔,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宁时亭不需要借用他卓越的听力。他被摁在顾听霜胸前,直接就能感受到少年人心脏的鼓动,一声又一声,沉沉的。
顾听霜低声问:“……你听到了吗?”
这次换成宁时亭不说话。
见到他装睡,顾听霜动了动,原本靠在宁时亭腰间的手指轻轻上移,平稳而谨慎地放在了宁时亭的胸前。
不做什么,只是放在那里而已。
他的手指滚烫发热,隔着衣衫贴上鲛人微凉的肌肤。
鲛人的心跳很平静,宁静正常,和宁时亭这个人一样,淡淡的,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你的心跳跟我不一样,是鲛人都是这样,还是,”顾听霜顿了顿,“你真的对我一点都没有……一点都没有那样的心思?”
宁时亭依然没有说话,他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眼睛闭上。
装睡的人叫不醒。
顾听霜慢慢地说:“……我知道了。”
“其实你就没喜欢过我,我早就知道。你只是可怜我。”他的声音压着,透着怎么遮掩都盖不住的疲惫和颓然,“你还是觉得我太幼稚了是么?可是我十七了,宁时亭,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你可以喜欢别人,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
他轻轻放开手,也松开了他。顾听霜从床上坐起来,费劲地伸手去拿自己的外袍,而后把轮椅勾了过来,靠着床沿的支撑,自己一个人下了床。
他慢慢地推着轮椅,往外走去。
宁时亭躺在床上,睁开眼看他。
顾听霜没有回头,也没有告诉他会去哪里。外边吹着夜风,隔着房间门板,他能听见轮椅骨碌碌滚动的声音。
顾听霜夜视不好,他能去哪里?
宁时亭长出一口气,手指再次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小狼还在卷成一团沉睡,他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床追出去。
落地是刺骨的寒凉,从足底一直弥漫到脊背上,让他那颗寂灭已久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顾听霜走得很快,短短的时间就已经不见人影。宁时亭尝试聆听的痕迹分辨他在哪里,但是第一次,他失败了,他的脑子依然嗡嗡地响,几乎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音。
“饮……饮冰。”他低声喊。
几乎是凭着直觉,宁时亭向世子府的地方奔去。
他觉得顾听霜会去那里。
就像顾听霜会在世子府找到他一样。
那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他穿着一身大红,撑着伞往里看,而屋檐下阴鸷的少年将锋利的眼神藏在黑暗之中。
世子府大门紧闭,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宁时亭伸手去碰门环——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府门的一刹那,一阵灼烧般的刺痛袭上他的指尖。
金色的阵法结印浮现后又消失,明明白白的表示着——他被顾听霜拦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