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时亭抬起眼,对上的就是少年泛着碎金色的、认真凝望他的眼眸。
宁时亭突然觉得羞耻——他避开顾听霜的视线,淡声说:“不要闹,殿下。”
“我没闹。”顾听霜喃喃地问,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发烧时的呓语,不安又急切,“这边……有定魂草和南海珠吗?”
他看起来像是有些迷瞪了,忍不住地要凑近他眼前,只不过被宁时亭抬手挡了回去:“殿下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亲你。”顾听霜跟他耍无赖,低声说,“好想亲你。我想找人熬个解药。”
宁时亭努力从他怀里挣脱:“殿下请自重。命是自己的,不该这么不爱惜。殿下若是……和臣亲近时,被臣毒死了,那么臣……臣也是很烦恼的。”
“那,隔着纸呢?”顾听霜有点着急,一寸一寸地试探着他,“不直接碰到,就还是可以的是不是?”
他步步紧逼,总之都是要在宁时亭这儿闹一闹,得到点什么,他的眼神像是要烧起来一样,宁时亭尽量保持着镇定,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可以。”
只是这颤抖很细微,不容易被人察觉。
顾听霜还要过来拉他,宁时亭后退半步,挥了挥袖子,背过身去:“殿下该休息了,臣去让人为殿下打水。还有小狼也该洗澡了。”
小狼过来躲藏潜伏了好几天,一直没来得及洗澡。
顾听霜还是盯着他,目光炙热,沮丧又委屈。
一大一小两只狼洗好之后,宁时亭扶顾听霜上榻,顾听霜刚穿好里衣,宁时亭俯身替他系扣子的时候,呼吸那么近地拂过肌肤,他突然耳根发烫地推开了,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温度很烫。
声音也跟着沙哑了起来:“宁时亭,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宁时亭也意识到了什么,回答的声音都有些迟疑:“算……算什么?”
“找一张纸来,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好,我要亲你。”顾听霜倚在床头看着他,眼睛亮得怕人,“你的床我占了,今日你不要想去其他地方睡,小狼会把其他地方的床褥都叼走的。你……”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也有点抖,“不要跑。”
宁时亭耳根绯红,神情却依然强自维持着镇定——这样的样子,却让给他在平常的清冷艳丽之外多出了一点可爱。
他找了又找,拿来了他平常写字的宣纸,很薄很透的一小张,和明珠纸不太一样,但一样柔软,如同缎面一样光滑。
他像是完成一件君主的嘱托一样,很认真地去完成这件事。沐浴,更衣,穿着寝衣坐上床榻,和顾听霜并排坐起来,靠在他身边。一伸手,宣纸就横在了两人之间。
顾听霜却没亲他,他把他揽过来,低头去亲吻他的手。指尖细腻洁白,让人恨不得揉碎,在上边留下印记,呼吸烫得让人有些想要退缩。
宁时亭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窸窸窣窣地碰到这张宣纸,他刚想要提醒顾听霜,下一刻这张纸就已经被揉成了一团,而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被顾听霜摁进了被子里。
冬洲城冷,给宁时亭备用的都是最厚的被褥和水炭火,只是偏偏宁时亭是鲛人,肌肤柔滑,普通丝织品经常在他身上压出印痕,顾斐音专门让人往他这边送了绸缎,松松地缝在被子外侧,轻轻一扯就能扯开。
柔软,流动的,如同水,当这层绸缎流过他的唇时,也就跟着变成了唇的形状。
顾听霜就这样吻了上来。
宁时亭手腕陷在被子里,过了片刻后,抬起来,环住顾听霜的肩膀。
今天是他该补偿给顾听霜,但宁时亭没有想过,只是补偿这个毛头小子,自己也会跟着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和渴望触碰的欢愉。
他看到顾听霜眼底倒映的自己的样子,散乱,迷离,温柔,那么近,近而陌生,这一刹那他完全明白了——自己已经不再是因为责任,因为怜悯,或者因为其他的一切而留在他身边,他留在他身边的一切理由,是他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