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馆

们带你走是不是？"

    男童慢慢点头，能够随着黑白无常进入酆都城的都是心愿已经了却的鬼魂，这样他们才能安心在地府里洗清业障，然后安心轮回。

    "小弟弟啊，不是姐姐不带你离开，而是你的心愿一来其实没有完成，否则不会是这副鬼样子，二来门关了，你也进不去。"

    男童拉了拉她的袖子，忽的又一下消失，他之前站着的地方，面馆老板正站着，乐呵呵的朝着街上抱着孩童的妇人招手。

    一到晚上，那男童又出现了，眼巴巴的看着白无常，伸手指着街角的地方。

    "老黑，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随你。"

    "那老黑，你去还是不去？"

    "不去。"

    话音刚落，黑无常已经被人拎着飞到树下，白无常捂着嘴笑，"我就知道你法力已经减弱，你还是乖乖从了我。"

    黑无常正要说话，面颊一暖，白无常跳开，还故作娇媚的舔舔嘴唇，"偷袭成功！"

    男童始终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眼睛跟着白无常移动，对方去哪，眼神就跟到哪里去。

    破败的小屋子，一名老妪抱着一截草帽在哭，"孙儿，我的乖外孙啊。"

    "奶奶。"男童艰难开口，踉踉跄跄的跑向妇人，扑在老妪膝盖上，身体正面对着老人，头却扭转了一圈反到后背，眼巴巴的看着白无常。

    "你想见你奶奶最后一面？"

    后者点头。

    黑无常摇头，"鬼门已关，现在消耗法力不是上上之策。"

    "说得很对啊。"白无常啧了一声，"不过我又办法让我瞬间恢复动力！"

    黑无常扬眉，显然对她的办法有一丝兴趣。

    白无常凑近，"你亲我一下，我就有动力了。"

    就知道会是这种乱七八糟的答案，黑无常看了她一眼，眼神飘开，就是这一瞬间，白无常迅速出手，老妪昏倒在草垛上，在梦里见到了自己最疼爱的乖孙子，两行浑浊的眼泪顺着深陷的眼窝往下流。

    过了一会儿，男童从老妪身上起来，身上散着淡淡白光，面颊白净，脖子上的大豁口已经消失，心愿完成了。

    "谢谢大娘。"

    白无常眉头一跳，拎起小娃娃往墙壁上猛地一甩，等人摔下来后脚不客气的往上一踩，眯着眼睛慢慢抡圆了口型，"姐，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扑哧。"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唇角弯弯的男人，"你居然笑了?"

    忽的，男童尖叫一声爬起来躲进白无常的裙底，瑟瑟发抖起来，黑无常立刻掠出门去，不消片刻回来，"刚才面馆的老板经过。"

    他将男童暂时拘在锁魂链里，两人又回到了面馆旁的榕树下。一到晚上，榕树便阴凉舒适，是鬼最喜欢呆的地方。

    白无常早就察觉这里阴气很重，本来以为是这榕树使然，看到小鬼如此害怕，便觉得另有蹊跷。

    她想入面馆，门神却不答应，横眉竖眼的看着她，只道没有可拘魂的场所，鬼差不得入内。

    白无常快咬碎了一口银牙，回到榕树的时候还碎碎念了半天。

    夜间巧下倾盆大雨，一直倚靠在树枝上，摸索着勾魂锁的黑无常忽然手臂一扬，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摆动，一股鬼风便夹风带雨的往面馆的门扑去，门板上的门神被雨水一浇，身上彩釉去了不少，法力也大减。

    "还不去？"

    "老黑，你真的太太太聪明了！我决定给你一个奖励！"白无常飞身向前，这次黑无常已经有了准备，身体轻飘飘的从一头飞到另外一头，目光凉凉的看着她。

    白无常扑了个空，也不生气，一个跟斗就翻进来面馆里。

    刚进去就被冲天的怨气逼得后退了一大步，屋内没有点灯，暗得很，她见灶台影子晃动，还以为是自己眼力出了问题，走近一看，秀气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满是油烟的灶台密密麻麻布满了小鬼的人头，这些小鬼的人头看样子年纪都差不多大，面色苍白，争先恐后的在灶台里窜来窜去，有的从烧火的地方钻出来，有的在煮东西的缺口处四处扭捏，这些全部都是被困在灶台的小鬼！

    风声雨声中，脚步声由远到近，纸糊的门板上出现一个人影，正好一个闪电劈过，照得来人脸上皱纹更深。

    门轻轻被推开了，被拉长的影子折射在墙上。

    面馆老头举着煤灯慢慢的走进来，昏暗的灯光在他布满皱纹的面庞上投下阴影，灶台上的鬼魂争先恐后的朝他嘶吼，而他只是走过去将煤灯放在灶台一角，然后又走了出去，从房门口旁边拖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