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居然有一对乌黑纤长的眼睫毛,侧侧一看,笔直挺立,衬着那双亮如繁星的眼,简直俊美如三春之花。
不行了!念福迅速调转视线,美人都是大杀器,看得她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居然手痒得想上前去掐一把非礼两下,这可实在不妙。
见女孩脸颊微微透出粉色,大杀器只觉得也在欣赏一副动人图画。念福身上的衣服并不出众,不过是二等丫鬟标配的豆青色袄子,外罩蓝灰色长比甲,只有领口和腰带才许带一抹并不艳丽的水红色,很是素净。可就这样,年轻女孩的青春美丽也是挡不住的,就象是二月枝头的杏花,即便清浅,也有了醉人的芬芳。
忽地,吴先生一声干咳,背完书的小胖子终于可以回位子上找回丢失的三魂七魄了。而大杀器忽地惊醒,自己这样盯着一个年轻女子是什么意思?失礼,太失礼了!赶紧收回目光,君子非礼勿视,此非礼也。非礼!
不过吴先生好象没怎么留意到他,倒是对杏仁豆腐大加赞赏,不仅自己吃,还招呼两位学生一起吃。尝了两口,觉得味道不错,只是看着那些红红的樱桃干,忽地又勾起一抹惆怅,“想吃樱桃,还得等好几个月呢。”
念福一喜,“先生也爱吃樱桃?”同好啊!
“是啊。只可惜此物太难保存,每年能吃的就那么几天。虽然也有晒干的,可总觉得没那么好吃了。”
念福顺口就道,“要是先生喜欢,等今年樱桃下来,我给你做一罐子酱存着。若是存得好,可以放一年呢。”
呃……不对,念福忽地想起,现在可没有冰箱,也没有那种铁口玻璃瓶,还没有防腐剂,要怎么存一年?
可吴先生已经颇有几分激动了,“真的?那你到时可得多给我做点。要钱要什么东西只管说,千万别省料就是!”
念福苦着脸讨饶,“我就是随口一说,应该放不上一年的。”
“那我不管,你既说了,定是有法子的。这事儿我可记下了,不许抵赖的。”吴先生忽地嘿嘿一笑,“就是看在我帮你家卖那么多饼的份上,你也该孝敬我呀!”
念福无语了。
自那日元宵,吴先生带了一篮子猪油饼走之后,没几日,施家的猪油饼生意就意外好起来。眼下已经成了除豆腐外的另一大招牌了,蕙娘每天都得做好几篮子出来,还经常不够卖。
念福当然知道这饼是在什么地方红火起来的,也只有那种地方的消费力才最生猛。可难道不赚这种钱么?当然不。劳动不分贵贱,鄙视她们,还不如鄙视如吴先生这般去消费的男人们。
只是说到那饼,欧阳康却有一事想提,“这个猪油饼虽然好吃,但名字实在不雅,你们家有没有想过换一个?”
欧阳庆吃了碗杏仁豆腐,感觉掉光的血槽又涨些上来了,跟着弱弱道,“上回我要我娘买些去送舅舅,她也说名字不好听,送人不好看。”小胖子忽地出了个主意,“他们说你家原叫西施豆腐,不如这个就叫西施饼?”
“不好。”这提议被吴先生一口否定了,“他们家姓施,又做豆腐,借下西施之名倒也无妨。可一个油饼要以西施之名命之,岂不唐突了佳人?”
念福眼珠一转,“不如请先生赐名!”
吴先生当仁不让的想了想,“你们这小镇既叫怀安,何不就以怀安饼来命名?又简单又好记,往后人家想买了送人,也算是个地方特色了。”
这个主意好!念福才欢喜应下,却见欧阳康又提着支毛笔冲她眨了眨眼。
念福收下这把秋波,会意的嘻皮笑脸上前,“既蒙先生赐名,那就请先生再提个字,最好再写两句吉祥话,回头找人做了匾挂上,也让咱们家沾沾名士的光。”
吴先生瞟一眼假装低头写字的欧阳康,“这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念福那小腰杆子顿时挺起,“放心,樱桃酱,包在我身上。”
至于吃不吃得到一年,她才不实行三包呢。
吴先生还想说些什么,偏念福怕他不答应,又作狗腿状道,“以后不管您想来我家吃怀安饼,还是吃豆腐,全随便!”
噗!最后一句,成功让吴先生破功,最后一口杏仁豆腐喷出七尺,名士形象全毁。
欧阳康以拳捂嘴,忍笑忍得脸都扭曲了。
偏欧阳庆不解,还茫然问,“哥,你们笑什么?”
念福一阵错愕,忽地会过意来,顿时面红耳赤,只觉一张老脸掉地上摔成八瓣,羞得赶紧往外跑。可跑了一半,想着脸已丢了,不如多讨点好处,于是又老着脸折回来扒着门框说,“先生,我们家的豆腐匾也没了,麻烦您就一处写了哈!”然后抱头鼠窜。
欧阳康还自扭曲着,吴先生已经正了形容,微一挑眉,“既已笑过,大公子不妨前来,说说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言,语出何处,当作何解?”
呃……这算是打击报复么?名士不是应该襟怀坦荡,不拘小节的么?
时候不长,欧阳庆就托着胖嘟嘟的腮帮子同情的看着堂兄。很显然,他被考问得快要痛哭流涕了。
[bookid==《家有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