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都是纹身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商业大亨。以前,他都会提着好吃的东西来接她放学,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同学们一个个都避而远之,可她总是迈着小短腿,利利索索跑到他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甜甜地笑道:“旭哥,你来接我放学啦。”男人把她扛在肩上,手里的零食甩给她吃的,她像个小老鼠似的哧啦哧啦拆着包装,吃的欢快。
她是在他肩膀上,才开始吃饱饭的。
周旭把她和易慧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她们也欠他的。是是非非,谁又能分清楚?
周旭看着易珊,低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将一直是你的姐夫,并且永远把你当做我的妹妹,我的家人。”
易珊倦极了,她摇头道:“不会的,以前你爱易慧,所以对我好,现在你不爱了,我们不过是陌生人。”
周旭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一点我会做到。”
易珊知道他心意已定,再劝也是徒劳。想到今天的来意,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既然你坚决要离婚,那我们说说官司吧。”
周旭道:“财产上我会尽量考虑,傲立的部分股权也可以给,不过周子一的抚养权我不会让步。”
他这种往死里整的态度让她十分愤怒,易珊不明白曾经那么相爱的人现在怎么就分寸不让了,非要一步步把对方逼到死角,“你明知道易慧不在乎钱,就偏要拿走她最重要的东西,这是报复吗?”
周旭嗤笑道:“报复?她做过什么值得我去报复?”
她不再掩饰心中的鄙视,毅然对周旭说道:“易慧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甚至很欣赏你,不然她那么骄傲一个人不会去求我妈帮你和秦家搭线。可笑的是,最看不起你的人是你自己。你急于逃离这段婚姻,不过是因为易慧见证了你从落魄走到今天的点点滴滴,她知道你的心狠手辣,也了解你的脆弱无助,甚至你如今值得骄傲的事业也是因为我母亲对易慧的怜悯才施舍给你,你害怕了,害怕她高你一等,你要想法设法折磨她,你以为你换了一个老婆,换了一段婚姻,就能摆脱这一切了,有的东西是刻在骨头里的,是什么人就永远是什么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摆脱不了。”
“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得到了复兴,怎么轻而易举地混进了C城的上流圈,没有易慧为你挡刀,为你下跪,你今天什么也不是。”
周旭面沉如水,死死握着手中的茶盏,易珊每说一句,他便用力一分,手背上的青筋节节凸起,这个面色冷然的女孩戳中了他的心思,她和她姐姐一样,即使出生淤泥,也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她们越骄傲,他便越不甘心,敛下胸中的怒气,没必要和一个女人计较,周旭道:“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现在劝你姐姐放手才是明智之举,我不想夫妻一场,最后落得大家难堪。”
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周旭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法庭见。顺便提醒你,如果非要打官司,你们输定了。”
易珊立刻反驳道:“你以为你赢定了?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出轨的证据,让你在法庭上输的很难看。”
周旭倒是不以为然,“出轨?谁告诉你的,你姐?我没那么下作。不如,你问问你姐姐做过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易慧,我会这么轻易饶过她。”
空旷的茶室里,易珊独自品尝着桌上已经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茶水,周旭临走时阴鸷的眼神让她背脊发冷,不管他在C城的崛起是不是因为易慧和她母亲,但他这个人行事作风狠辣,做事不留余地是事实。打这场官司,他必有万全的准备。
茶室里又进来一个人,她正趴在桌上发呆,李益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搞定了吗?”
易珊头枕着手臂,眯着眼说道:“别问我,累,让我休息会儿。”
李益民瞧着她疲惫的脸,有些心疼:“嗯,晚上带你去好吃的。”
易珊无精打采道:“师兄,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我那个破姐夫走的时候脸色铁青。”
李益民问:“然后呢?”。
易珊把头埋在臂间,闷闷地笑出声来:“觉得挺解气的,谁让他有几个臭钱就开始欺负人。”
李益民道:“你知道自己捅了老虎屁股吗?”
易珊认命地点头,“他似乎有易慧的把柄,笃定官司赢定了。”
李益民也很疑惑,一场普通的离婚案能有什么证据会让胜负一边倒,不过,易珊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现在最不能乱的便是他,他劝易珊道:“别想了,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色渐晚,两人叫来服务员结账,当一张四千二百块的账单递到面前时,易珊的下巴直接砸在了地板上:“怎么这么贵?”
优雅的侍茶姑娘吐气如兰:“不好意思,客人您打碎了茶具,要照价赔偿。”
“哪里碎了?”易珊惊道。
姑娘捡起桌上一个豁了点小口的瓷杯指了指。
易珊奇道:“这不没碎吗?”
姑娘脸上依旧挂着精致的微笑:“不好意思,这杯子有了裂痕,整套茶具都不能再使用了,我们这里的规矩,周总最清楚。”
周总,周总,周总个屁,这杯子就是他摆谱震碎的,有种你找他赔啊,易珊在心里把周旭骂了个遍,然而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李益民:“师兄,要不从我工资里扣吧。”
李益民无奈地递出了金卡,“行,我特么腿贱,偏偏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