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可以正式开题。有时候查资料累了,她会和乔雨住在宿舍,有时候她想关正了,会一通电话打给他,他总是会很快来接她,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
有一次,打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他就开着车出现了,她十分疑惑地问他,你现在很闲吗?没有工作了吗?
他一本正经道:“你就是我现在工作。”
易珊无语地拉上车门,说个情话都这么严肃,她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怎么就死心塌地地看上他了,可偏偏关正说这些不着调的话的时候,那副认真的模样让她很贴心。
这样的关正与那夜黑衣冷漠的他相去甚远。只有这样的他,易珊才觉得真实。没有中天,没有秦家,没有令人心惊胆战的阴谋诡计,只有他和她甜蜜的小日子。
易珊回学校之后,没有再帮老师代课,所以和余靖宇见面不多。偶尔在图书馆或者餐厅碰见,也会点头打个招呼。他在她面前变得彬彬有礼,那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少年消失不见,仿佛他们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易珊庆幸他终于想通了,不再与自己纠缠。
余靖宇的事情解决了,还有一个人,她却是一直就放不下,她的母亲,安美。那个夜晚之后再没有她的消息,她问易慧,易慧却说她也在打听,她问关正,他摇头苦笑说秦伯言也在找秦颂夫妇。
那个夜晚,那张布满泪痕的绝望的脸,印在易珊的脑海日夜拉扯着她的心,易慧告诉她,安美最后答应转让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是因为她。
是易慧告诉安美,易珊爱着关正,秦家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安美,立刻签下了转让书。她一直认为欠了易珊,这是她最好的偿还。
那个坐在躺椅上,一言不发的女人却成了易珊挥之不去的迷障。她知道只有她安好,她才能幸福。
怀着对安美的担心,易珊忐忑不安地过完了春节。正月十五这天,关正告诉她,他母亲晚上请她到家吃饭。
易珊顿时慌了手脚,见未来婆婆,她上次说的嘴硬,现在真临到头了反而胆怯了。他的朋友曾经多么厌恶她,她一直记得。这次是他的母亲,易珊更加害怕,怕她和他的那些朋友们一样,觉得她和关正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关正见她脸色苍白,不由心疼道:“不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易珊怕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们之间本身就存在的差别。现代社会一直在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可是人对三六九等的挣扎从来没有停止,身在泥潭的人拼命想要飞上云端,身在云端的人向下俯视这些努力往上爬的人,欣赏着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各种丑态,和他们同伴们一起嘲笑。
她曾经身在泥淖,他却一直在云端。
选了一下午的衣服,易珊也没有拿定主意怎么打扮自己才符合他妈妈的口味。问关正,他倒是无所谓,“随便穿好了,我妈她不是很在意这些。”
易珊撇嘴,早先听易慧提起过关正的母亲,真正的才女啊,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读北大中文系,主修中国古典文学,毕业之后到法国研读中西方比较文学,出过书,开过讲坛,以前在C大文学院任过教,现在退休了,可仍然致力于中国古典文化的研究。
说白了,就是那种站在神坛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女神,估计这次丈夫出了事,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幡然醒悟,终于开始操心儿子的婚姻大事了。当初,关正跟着余嫣的屁股满世界转的时候,她也没有半句怨言,想到这儿,易珊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这么不着调的儿媳妇她都能接受,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至少没有把她儿子拎着转悠就已经很靠谱了。
最后还是选了一件乳白色的过膝大衣,照镜子的时候,关正那会儿要求她留的头发果然长了一些,易珊玩心大起,给自己梳了一个半扎丸子头。
关正道:“你这样看着好小,像个高中生。”
易珊笑道:“那你不是老牛吃嫩草。”
关正扑上来,在她脸上大大的来了一口,然后摸着她的头道:“你这样,我妈肯定喜欢。”
易珊道:“我才不怕呢,我有法宝。”
他挑眉看着她,易珊从包里掏出两张票子,扬在手里,笑的一脸得意,“下周博物馆敦煌文化展的票,听说在正式展览前,会有一场嘉宾展,好多专家学者会来参加,而且一些从未展示的珍品都会向来宾开放,这可是文化界的盛会,我想伯母一定喜欢。”
关正被她笑得心都快融化了,只愿她可以一直保留这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笑容,遇见她以后,他不知为何变得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为她的笑,为她的哭,她的任何消息都都可以搭起他的世界,也可以让他的世界顷刻崩塌。
关正不由自主地上前轻柔把她抱紧怀里,易珊愣愣地僵硬着手臂,他的鼻息喷薄在她耳边,“你不用讨好别人,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妈妈,也不用。”
柔顺地回抱住他,易珊轻声道:“不是讨好,单纯因为她喜欢这个才送得。”
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才会费尽心思打听她的喜好,才会四处求人买票,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才想让她在这个冰封季节,有一点值得期待的事情,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