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更生分明是听到了罗师爷的质问,他的头垂了下来,神情的更加的黯淡失色。
这位深受其害的华人面对着同胞的询问,孙更生无言以对了,他的心纠结了起来,恐怕就算他想要说出了啥,也讲不清爽了。
罗佳琳听到了这里,一种痛惜的眼神传递了过去,她泪光朦朦的望着孙更生、这位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嫡系亲人了。
“娘、娘舅”,罗佳琳轻声的对着里头的孙更生呼唤道,只是她的语气显然是停顿了,其中一个“娘”字显然勾起了她许多的复杂心绪,想必她的思绪飘远了。
路易这辰光忽然脸色再一次涨红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随着胸膛的剧烈起伏,显然路易的情绪躁动了起来。
只见他大步的走了过来,仅仅只是三步,已经贴近了厚重的木栅栏,距离里头的孙更生更加的贴近了。
“哦哟”,路易朝着里头一看,只见躺倒在了这位也算是老相识的工友、现在的亲人已经全然没有了往常在十六铺码头的精神头了。
“Mygod”,路易不禁低低的惊呼了一声道,他魁梧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想必受到的震撼是何等的深切。
路易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显然他想要说啥话。
只见路易的嘴唇嚅嗫着,配合着直勾勾的眼神,笼罩住了牢房里头的一切。
“娘、娘舅”,孙更生终于有些羞怯的开口呼唤道,他的神情显得柔和了起来。
不晓得为啥路易忽然会浮现出这样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禁让人有些揣测了起来。
“罗大人”,路易气势如牛的朝前走了一步,一边随着一双灼热的眼睛看过来,他提高了话音竭力的对着这位显得有点诧异的老相识说道:“鄙人有个不情之请”。
随着路易显得有些毅然的话语,罗佳琳停住了抽泣,“侬要做啥?”,她顿时显得很是诧异,在她的印象之中,那个以往遇事爱激动甚至有些冒失的情郎的形象又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想到这里,罗佳琳不禁错愕的站起了身来了,她的一双眼睛关切的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显然眼神之中流露着十分的关切。
路易感到了罗佳琳的目光,只见他微微的对着自己的心上人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里头的孙更生。
侬再瞧这辰光的路易,那眼神之中包藏了许多的哀愁、愧疚还有说不清的物事,林林总总的,让人不禁有些捉摸不透了起来。
对面的罗师爷这辰光站起身来了,只见他客气而又镇定的对着路易拱拱手,然后开口应答道:“路易先生有啥话要和鄙人讲的,就请明言”。
听上去,罗师爷的话语也是有些凝重的,“莫非这位洋人要…”,他的心头不禁泛起了嘀咕道。
罗佳琳这辰光靠近了过来,她预感到了啥似的,温柔的靠在了路易的身边,一股牵绊的体温透过了空间,路易能够十分容易的感受到它们的热度究竟包含着啥。
路易对着罗佳琳笑了笑,其中的意思不禁让这位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姑娘心头忽然加快了跳动,“侬要做啥?”,她再一次心头嘟囔道。
路易这辰光把目光移开了,他直面着有些疑惑的罗师爷,也学着华人的样子,对着对面的老相识拱拱手,“鄙人想要保释这位先生”,他的口气之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口气。
真是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阴森噪杂的大牢沉寂了下来,就像深深的幽谷一般。
“侬这是做啥?”,罗佳琳听到了这里,不禁大吃一惊道:“阿拉衙门里头可是不好说话的”,她的话语显得更加的惊惶。
是啊,罗佳琳的担忧不是多余的,包括上海滩上在内流行着一句话,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虽说邵友濂为官清廉,在暮气沉沉的晚晴官场上,也算有担当的,倒不是那种贪恋钱财之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还是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如今娘舅麻烦缠身,罗佳琳晓得其中的事体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想到这里,她的面色不禁凝滞了,分明更加的担心了起来了。
罗师爷听到了这里,目光炯炯的凝望着这位洋人,顿时心头不平静了起来,“侬难道不晓得这是大清国自家的事体吗?”,他心头嚷嚷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