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恐怖的潮涌（八）

    苏蕴乐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他这才注意到席轩苍白的脸，豆大的汗珠流下来。

    “你受伤了？”

    “这么大的伤口，很明显嘛。”席轩指着自己的手腕，正是他刚才给苏蕴乐喂血的地方。

    “可是你……”

    苏蕴乐忽然想起，那伤口这么深，席轩大概是喂了很多血给自己吧。血是人的精华所在，他让自己迅速从消耗过度中恢复，相对的，席轩就一定消耗了很多自己的精力。

    她不仅没有给他更多休息的时间，反而因为心系这里的村民，拉着他一路狂奔，更让他几乎消耗殆尽。可这个傻瓜居然……居然一声不吭地跟着。

    “你是为了我……对吧……”苏蕴乐低声说道，“你知道我为自己之前的莽撞放走潜在尸人而自责，你知道我急着救人，所以压根没有提要休息，一直强忍着跟在我后面。我……我……”

    “这不怪你，我也失算了。”席轩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华山派的人会全军覆没，我原本以为赶过来大概也是看到善后的场面，让你也安个心，只可惜……”

    苏蕴乐左手握住席轩，右手握紧剑，不再说话。

    尸人扑了上来。苏蕴乐没有动，挺剑直刺。

    她使出一招“六龙回日”，仿佛是剑分六枝，六条蛟龙盘旋，环日飞舞。

    这一招本是虚多实少，扰乱敌人视线为主，真正伤人的招式藏在里面。可这些尸人似乎并不受虚招的影响，他们没有痛觉也不会害怕死亡，反倒是更加一往无前。苏蕴乐没有刺中尸人的头部，在它们身上留下两三点伤口，它们却毫不在乎，反而更加逼近一步。

    “呀，女魔头，你的身手好像变慢了！”席轩惊呼。

    “我确实比之前要迟缓一点……”苏蕴乐倒不否认，“可是这些尸人……它们也比之前的更加灵敏了。”

    “什么？”席轩一愣，“这些尸人还会进化吗？”

    “我不知道。”苏蕴乐皱着眉，“可之前，我们不管是在上一个村庄，还是在青澄山内，遇到的尸人虽然数量多、力量大，但并没有这么轻盈灵敏的啊……”

    席轩有些悚然。假如……假如这不是错觉，假如那些尸人被有心之人豢养且还在不断进化的话，到最后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有人指挥着这样一支强大、灵活、听话且不怕死的军队，岂不是天下无敌？

    正想着，苏蕴乐剑法一变。七名尸人已经将他们包围，苏蕴乐的剑在身前画过一个大圈子，使出一招“不与秦塞”。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这一招以守为主，长剑绕圈，却将身前身后全部包含了进去。尸人不明所以，伸手来抓。剑身与尸人手臂一碰，骤然反击，便借机而上，贴着尸人的手臂，从尸人不可能格挡的角度由下至上，由颈至脑，瞬间杀死三名尸人。

    “终究只是没脑子的怪物罢了。”苏蕴乐低声说道。

    她回身，挡开另外四个尸人的偷袭。剑身化影，如蛇龙蜿蜒游荡。她仍旧使用的“不与秦塞”这一招，长剑行进之间全部贴着尸人的身体，就像是钻进衣服里的青蛇沿人的肌肤游荡。尸人浑浊的双眼无法捕捉长剑的轨迹，迅疾的剑法带来的诡异触感也让他们无法感受剑身的来龙去脉。不过眨眼间，就再度刺死三名尸人。

    屋内的敌人只剩下一个，苏蕴乐精神一振。最后一名尸人个子很矮，高度仅到苏蕴乐的腹部。苏蕴乐侧身避开那名尸人的挥爪，长剑正要刺下去，却愣住了。

    大多数情况下，尸人的脸上狰狞溃烂，瞳孔泛白浑浊，视之可怖。可这个尸人却略有不同——

    之前被苏蕴乐和席轩放走的村民大都为妇孺，这个尸人显然是小孩子所变。他的目光已经浑，可脸上尚未溃烂，甚至还带着点稚气。

    “你……你……”

    苏蕴乐的剑在尸人的头顶，停住了。

    因为她还记得这个小孩的脸。当时他从自己身边跑过，牵着母亲的手，眼睛不大，可里面闪着光。

    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吧……可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早就注定，大概从出生开始就早已无法掌控。

    苏蕴乐的手在颤抖，尸人却毫不容情，利爪眼看就要切入她的腹部。

    “女魔头！”席轩大惊。

    他没想到苏蕴乐会忽然停手，电光火石之间也来不及拉开她。却在这个时候，长枪如电，贴着苏蕴乐的腰刺出，贯入尸人的头部。

    尸人倒地，席轩瞪大了眼，这才发出“啊”的惊呼。

    破窗而入的少年将军踢开尸人的尸体，将枪头擦拭干净，冷冷地看着他们。

    金甲凤盔，剑眉星目，暗红色的披风垂在身后。他淡淡地说道：“你们是蜀山剑派的？武林名门的人连几个尸人都解决不掉，也过于丢人了吧。”

    “你是……”席轩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断水惊风枪’……封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