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灭亡的阴谋（八）

    肆意的刀意就像是狂涌的浪潮一般，向四周扩散，咆哮着呼喊着，如怨灵如恶魔。轻岚感受到自己和长剑之间的内力的连线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树枝碎裂，而另外两柄剑也无法如预想那样在空中转折处精妙的剑招。她当机立断，右手掌心豁然张开，将其中一柄长剑吸入掌心，紧紧握住。

    她将长剑举过头顶，“当”得一声，她手臂发麻，剑身瞬间出现无数的裂纹。

    堪堪挡住鲸落的第一刀。

    “嘿，有种。”鲸落狞笑。

    刀虽然挡住了，但沛然的内力却侵蚀了过来。那样阴暗的、像是带着无数死去冤魂怨气的内力丝丝缕缕地笼罩着她，恍惚中轻岚仿佛看到了地狱之门的洞开。她觉得自己的经脉被撕扯着，一股心惊胆寒的感觉升了上来。

    “是这样啊……”轻岚喃喃地说，“刀为形，气为质，泰山流的武功，刀法原本只是再载体，最强大的，是每一招后面蕴含的内力啊……”

    说话之间，轻岚手中的剑已然分崩离析。但她早有准备，左手将另外一柄长剑抓住，交到右手，左一招“朝避猛虎”，右一招“夕避长蛇”，剑分两支，忽刚忽柔，绕开鲸落的刀，点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鲸落的第二刀来了。这一刀改变方位，自下而上，反撩起来。轻岚根本没想到这一刀的方位如此诡异，不仅长剑脱手，自己的身体也被那一股强大的力道带了起来，向后倒飞而出。

    轻岚觉得原本被自己暂且压住的伤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身子横着向后倒飞，几度想在半空中调整身子的姿态都没有成功。和刚才不同，如同火焰一般的内力侵入血脉，她觉得自己的内力仿佛沸腾了……

    就像是被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咆哮着，却在不断地蒸发，变成水汽逃逸。轻岚后背一疼，撞在树上落地，长剑也掉在身边。

    她轻轻呻吟，心里暗惊。那种突然被丢入熔炉的不适感还在，这一次看到的不是地狱之门洞开，而仿佛是被丢入了太阳的中心。内力仍然冒着热气被蒸发掉。她吐出一口鲜血，努力将这种不适的感觉排除出去。她看着前方，鲸落双手握着刀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阴阳割昏晓’吧……”轻岚忽然说道，“泰山流刀法‘望月’中的最强招式吧……”

    “算你识相！”鲸落哈哈大笑，“第三刀来了！”

    轻岚捡起剑。

    阴阳割昏晓……传说中练到极致甚至可以割裂阴阳颠倒昼夜的招式，那四刀分别为“阴”、‘阳’、“昏”、“晓”。挥刀很简单，只是分别从上下左右劈砍过来罢了。但泰山流的刀法，最强大的永远不是挥刀姿势本身，而是挥刀时无法预测的力道。

    “泰山流的武功啊……似拙而实巧。”轻岚想起很久以前，与好友印证各家武学时，好友对自己说的话，“蜀山派的剑招，巧与崎全在表面上，而泰山流的刀法，难测的部分则全部在背后的内力之中。如果不能识破那无形的内力流动与强弱变幻，可能最终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江湖之人只晓得可能会死在泰山派的刀下，但那些人被刀砍杀之前，经脉内脏早就被内力给摧毁了啊！”

    第三刀已经从左边横刮了过来。很奇怪，明明只是似乎平淡无奇的一刀，可像是有黑色的幕布遮住了眼前的光亮。轻岚觉得自己如同被抛入了漫无边际的夜幕里，连反击和躲闪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轻岚长吐一口气，低声说：“黑夜之中……那就看一看星光吧！”

    她手中的剑亮了起来，剑光如闪耀的流星，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流星遍布苍穹，然后坠落，如同银河倒灌，群星倾泻。夜越是黑，星光越是灿烂。

    星河坠落……这个在苏蕴乐手中施展一次便再难以为继的招式，被轻岚轻而易举地施展了出来。轻岚站直身子，索性闭上眼睛，随心挥洒，那汹涌的星河如同飞驰的银带卷过。忽然之间，细密而连续的“叮叮当当”声音响起，急促地如同被扯断的珠玉散落。

    天空豁然一亮，轻岚睁开眼睛，看到四周连雨水都被刀和剑的震荡排斥了出去，这场山雨之下诡异地出现了一片干燥之地。鲸落沉着脸，大刀拖在地上，说道：“最后一刀……轻岚，我承认是我小看你了。最后这一刀，既分胜负，又定生死！”

    轻岚淡淡一笑，手里的剑忽然指了出去。刹那之间，便向鲸落连攻五招。

    鲸落一怔之下，被连连逼退，这第四刀便劈不出来。轻岚淡淡地说：“废话太多了，直接出刀多好，现在你还酝酿得出这一招吗？”

    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