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会打开城门,迎他们入京。眼下张景祖小儿无用,现成的江山被他糟蹋一空,他为一己之私,不愿意张家军损失一分一毫,可我们李家与他不同。我们李家……从来就没有怕死的人,亦从来没有只为自己打算的道理。四聪,我不是为他张景祖守国门,而是为我北国九省十八区守国门,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老爷!”
李达悲从心起,这么多年来,他一辈子不娶也要跟在李承续身边伺候,为的不就是钦佩他那一腔忧国忧民的心吗?
不怪李承续要骂他糊涂,他……当真是糊涂了,糊涂到差点不配姓这个李字。
他再次的擦了擦泪道:“老爷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盼老爷此去旗开得胜,我和太太四小姐都在家中等着您凯旋呢。”
“好,好,好。”李承续连连的点头,忽而又道,“囡囡那小丫头还算有点主意,若是天津守不住,你就让她不要恋着旧京,务必带上她母亲去个安全的地方。”
“是。”
“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没有活下来,你务必要把我埋在敏敏的墓旁,我此前离开她太久了,若到了下面,我想多陪陪她。”
“哎。”
他说一句,李达含着泪应下一句。
漫漫人生路,到底还是走到了尽头。
建元三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日军占领天津,海军提督李承续战死威海卫,左翼总兵顾德哲战死,右翼总兵邹明章战死,军师范兰庭生死不明。
战报传到宛Chun手中的时候,已是八月三日了。
本该是盛夏的季节,在历经两场风雨之后,却莫名凄清起来。
季元在伯醇的照顾下,已经清醒过来,送回李家的当天亦是宛Chun接到战报的时候。
她早已被世事折磨成了磐石,连哭都没有了眼泪,母亲余氏自噩耗传来时便已昏迷了过去,至今还只能在床上躺着。
芳菲留在府里亦是伤心欲绝,范兰庭的不知所踪,让她害怕的不成样子,真怕夫妻二人就此再不能相见。
阖府上下,尚且能走得动的,便只有宛Chun和伯醇了。
伯醇为救季元,身上亦是伤痕累累,在还来不及为周湘惋惜的时候,李承续的故去,便成了他最痛苦的一件事。
反是李达,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大哭一场过后,便去同伯醇和宛Chun道:“老先生走时曾告诉过我,在他死后务必要把他和老夫人埋在一起。而今老先生已走,我也时候兑现承诺了。大少爷,四小姐,我要去天津接老先生回来。”
“不,李叔,要去我同你一起去。”伯醇擦了泪,忍痛站起身来,“我们一同去把爷爷接回来。”
李达道:“大少爷,您怎么能走得开?这家中如今可就剩您可主持一二了。”
伯醇道:“家中虽难,可再难也不能叫爷爷的尸身流落在外,此行我一定要去。”
“大哥说得对,家中再难也不能苦了爷爷。李叔,您就让大哥跟您一起去吧,家里……家里还有我,还有母亲。”
爷爷说得对,以后再没有人会为她打算了,她须得自己打算,算一算李家的将来到底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