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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雅拉·雪诺,你叫什么?”
“克蕾·菲林特。”她答道,她不高,但是看上去力量十足,非常野性,大概是个狠角色,一些山民会喜欢用绿叶和树汁给自己画一些东西,例如她脸上画了翠色的彩妆,很醒目。更醒目的是她脸上的一些伤疤,一道贯过眼眸的疤痕如此明显,她粗暴的墨绿色战妆都盖不住。“我听说过你,橡木脸,我以为你是个野人矛妇。”
我真是个野丫头,亨得利说得太对了,这些人各个都觉得我是野人矛妇,下次我该带一支骨制矛,谁再说就戳谁小臀儿。
“你知道他在哪吗?”我手在剑柄上,依然没有放松,一个狼灵在盯着我呢,我突然想起这一阵子时不时会出现在天上的鹰。
“就在这里,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就这附近,他很狡猾,我们中间和安柏家的人一起围剿,但是被他给逃了。”
“卢斯·波顿大人那边有多少人?”我问贝里·莫斯爵士。
“一百多,女士,而且纪律严明,波顿大人的士兵是我见过最严整的。”当然是,被他吓的。
那么看起来很明显我这队人会是目标,我们人太少,只有十二个,这还是加上了三个山地人。我之前听说了狼吻要来找我,我没想到偏偏是这会儿,我还疼着呢。
“我知道附近有一个山洞,我们过去,收集马粪,白昼时可以烘干点烟,呼唤援兵,我们不会怕围困,”我说道,而在晚上,“他们夜袭时我们会异常被动,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夜袭,还是狼灵带领的夜袭,给我个城堡我或许还会有机会,他们装备或许不好,但是人数优势大,会给我的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狼灵,基本上我们没法有先手,我心里不是很乐观。
我记得那个山洞的位置,我们行走在夜幕中,无人出声,易形者可以借助野兽的眼睛监视我,所以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在哪,甚至已经向这里赶来。
我们要加快了!
“把马牵进来,关键时候就用马当掩体!”我喊道,“别收集了,快!”我喝令在捡树枝的路顿。
我们进洞穴的时候是最关键的时候,洞穴是一条生路,如果他们这时候攻击我们,大家都不会拼命,反而很容易被打个落花流水,所以我得守在最后,指望能抵御住第一波的突袭。
“盾牌!全都到我边上来,山洞里面大吗?”我高声问道,什么痛苦此刻都一文不值,这可是要命的,忍着!
“还行,女士,容得下马,哦!我是说绰绰有余,里面能塞很多人。”酸埃林回复道。
“那就快一点!”我这会儿脾气可算不得好,“动作麻利,加快!”
马嘶人喊吵闹极了,我眼神逡巡在黑乎乎的四周,有两匹马的脚崴了,路顿正在拉着其中一匹的缰绳,它们体积够大,足够挡住山洞。
一根长矛应声而来!让我眼睛瞪大,它擦过了路顿的耳朵,让路顿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
砰!
我一猫腰,感觉到箭簇碰上木盾,滑落了下来,“他们来了!”我瞄了一眼地上,依稀是骨制箭头。
“嗷呜————”
我听到狼嚎鹰鸣,恐怕会有一群,“进山洞!”我喊,“点火扔出来!”
不知道谁在后面磕火石,我猫在盾牌后面慢慢后退,没有火光,他们射的不是特别准。
我们这边开始反击,那个克蕾·菲林特显然射术精湛,每一箭出去都会有一声惨叫。
“盾牌,我这!”我喊道,几个盾手和我一起护住洞口,我把马的尸体挡在我的前面。
砰!
我低下头,感觉到长矛对我盾牌的冲击。
火把燃起来了,我看到身后的光晕拉扯出我的影子,“丢出去,林子里!”
“啊!”我身边响起一声惨叫,火把落在地上惊吓了马匹,我听到有人跌倒,但我来不及去反应,直接捡起火把扔了出去。
一张脸,不,是只有半张脸的人,我看到了他的腭骨和牙齿在风中显露,异常可怕。
射手!我几乎喊出来,比我还快,我看到两支箭射出,却击杀了另外的人。这个面目半毁的家伙藏回了黑暗中。
“啊!”我听到一声惨叫,是达蒙,我的射手。
“女士!是狼!”我转头看到达蒙被扑在地上,好几只狼从阴影中窜出。
是个陷阱!
“杀了他附身那只!杀了那一只他就会变成疯子!”莱拉吼道,结果了在啃达蒙的狼,我瞥了一眼,看到达蒙的背后鲜血淋漓,尤其是靠近后颈的地儿。
“洛克跟我留下,其他人进去杀狼,快!”
“他们能操纵狼!我们死定了!死定了!”路顿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武器被他丢下,我几乎立刻就感受到自己的人因为这个傻子而产生了绝望。
冷光闪动,我一剑砍翻了他,“听我的,用火把,速度快点!”
外面有至少三十号个人,里头只有一些狼,任谁不惊惶都知道该怎么办!
众人脚步迟疑。
我就知道,我该带我庄子里的人来!
我盾遮弃剑,撞开拦住我的人和马,“小麦!”,小麦长嘶,一脚踢飞了面前的东西,我抢过洛克的火把,挥舞在手上,不管是人还是马,亦或者是狼都给我让开一条狭窄的通道。
我瞳孔一缩,有一只没有,狼群皆瑟缩,但是有一只狼不怕火!
没错,就是他,被狼灵附身的狼!
“杀了它!”一把斧头飞了过来,砍到了狼头上,不是被附身的那一头。
我狠狠前撞,它非常灵活,往后面逃窜。
我要杀了它,他们领袖一疯癫,我们或许会赢得优势。我只有一个念头,卢斯·波顿说我太依赖暴力,那又如何?暴力让我有安全感!
我能听到有人跟在我身后,还有狼的哀嚎和步伐,我沿着山洞一直向内,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们进来时没有闻到野兽的味道,那群狼是怎么出现在里头的?
我举着火把,几个转弯后狼消失了。
我回头一看,咕噜扶着达蒙,我们还有十个人,路顿大概没活路了,还有一个卫兵也没跟上来。
“他们没过来?”我问道。
“好像没有。”洛克在最后,他肩膀上摇摇晃晃插着一枝箭,链甲杉够结实,所以他气色看起来不算很糟,应该没受伤。
奇怪,如果乘机冲进来的话,那我们基本上就完蛋了。该不会不知道我们这发生了什么吧?毕竟足够黑。
我静下心,隐约能够感到有被窥探的直觉,进去看看,我手持火把照亮前路,这里空气充足,还不用特别担心,“莱拉,跟在我后面,咕噜你有盾牌,你第一个,然后我第二个,其他人跟着,洛克最后。”
洞穴里很大,我看到月光从顶处透下来,照出灰尘漂浮,我看到一个个黑洞洞的空间出现在石壁上,我看到这里有好几条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我没进来过,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这里不该有这样的地方,这是个时常有猎人光顾的洞穴,就画在地图上,可我从不知道里头可以那么幽深。
我走近了,我看到石壁被凿出一个个凹槽,凹槽里有东西。我凑近,发现是尸体,非常古老,肌肉萎缩干瘪,有的则完全是骨架。他们身上覆盖着碎布,大概是已经腐坏的衣服。
我看到有些尸骨已然被动物搅乱,肋骨外露,干涸的皮肤像是破旧的皮革,这儿早就被遗忘了。
我翻弄尸体上的武器,嗅了嗅,借着火光,我看到一股尘朽气味的匕首,黑曜石做的,另外还有矛尖,大概是青铜。
“这是个墓穴,”莱拉吸了口气,声音在颤抖,“好多,好多。”
“安心,现在这些尸体不会爬起来。”没错,现在不会,“这是个先民的墓穴。”我笃定道,“说不定是波顿家的祖先,离恐怖堡好近,不过我们习惯火葬来着。”从黑曜石看,这里不该存在,用黑曜石当武器的年代这些尸体应该全是飞灰。
“那也可能是安柏家的祖先,”克蕾·菲林特说道,“没找到有任何徽记。”
“这不重要,那几只狼去哪儿了?”我问出声,把黑曜石匕首别进腰带。
“死了,除了你追着的那一只。”莱拉将手中巨剑弹出轻响,我看到血液正顺着剑身滑落。
“你没有听过孤山的故事吗?”克蕾遍览墓穴,开口反问。
“什么故事?”
“绝境长城建成之前,这里是一个战场,夏日和冬季的战场。”
“传说绝境长城建成之前,整个世界都是战场。”我回应道,“这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们后头还有追兵,继续前进吧,这里是旧神之地,我们会有好运的。”莱亚用她的手帕擦拭剑上的血,说道,她真是不够淑女。
“你们谁有多余的武器借我一把?”我高声问,然后接过一把页锤,与其说是页锤,不如说是木柄上的铁疙瘩,尝试被打造成页锤的样子,“野人也信旧神,他们正在追杀我们,恐怕不见得我们运气会特别好。”
“这个洞穴很大。”莱拉悄声道。
“没错,怎么了?”我有些茫然。
“通常狼灵都不会以身犯险,他们会让自己的鸟儿和野兽先行侦查,而这里四通八达,足以让我们伏击他们。”
“但是这里已经先进过一只狼了,就是那个狼灵的。”
“不是那个狼灵的,那个狼吻巴洛索没有在控制动物,火把砸过去时,我看到他眼睛灵动。”克蕾应然。
也对,他就在洞口,哪有心眼那么大的狼灵,在那儿操控野兽?不会的。
那么,就是有两个狼灵。
我们都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如果莱拉没说错的话,一个狼灵在洞穴里,一个狼灵在外头,我们被两面夹击。
“对了,女士,你不疼了嘛?”酸埃林说,“难道野人一来您也变得野性十足了?”
我真想试试我的锤子,他不能闭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