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来到了秘密的囚室,犯人被用锁链捆好,头颅低垂。我从旁边的木桶接了一瓢水。
这水像是从下水道接来的,这是放了多久了,味道没法闻,我把水泼到了他脸上。
“呼…”他被突然唤醒,猛烈地吸气,胸膛起伏,不断喘着,他在哭,我依稀看到泪痕,是黑暗让他哭泣,“水,水,好渴。”声音沙哑极了。我满足了他的要求,又舀了一些给他。
我看着他牛饮,再舀了一些,“蓝赛尔,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蓝赛尔·兰尼斯特摇了摇头,如此无力娇美,他很俊俏,有些像詹姆,是一个美少年,瑟曦的床上玩具。
“很好,”我接着嘱咐科本,“解下来吧,我们开始。”我自然对这个草包不感兴趣,我有目的至此。
旁边就是一间工作室,解刨或者外科手术的工作室,看你怎么用了,蓝赛尔没什么体力,被关得太久,他四肢发软。我和科本两个人很容易地把没怎么挣扎的小狮子绑在了铁床上,然后转动转把把铁床竖起。
“这是极好的材料,小姐,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浪费?”
“没关系,”我回应道,“这只是一个仪式,不会伤害到他,没效果的话,我会中途停止的。”
“我是说另外一个材料。”他提醒。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大大咧咧,“黑牢每天都会塞进这样的死囚,君临有的是亡命徒。”
我掏出亨得利给我的短剑,利索地给地上呜呜呜的老女人割喉,用桶子接好喷出来的血,很快,我有了一桶粘稠的液体。这个女人自从流产以后先后杀死了五个别人家的婴儿,死不足惜。
血,命和死,魔法的代价永远如此,不交割祭品,就换不回奇迹。
然后就是抹抹画画,这是最麻烦的一段,要借助羽毛笔和一些工具,把卷轴上的图案画到蓝赛尔身上,他在不断发抖,眼睛睁得好大。
我勾抹着,以瓦雷利亚语和不知名的古代语言吟唱,有时用笔,有时用手,速度不慢,之前练习过,得趁血液凝结前完成。
既然惨烈的红色彗星已经出现,那么——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尽管没有眼睛,却从我画出的图案中盯着我的脸,我感觉似乎有人在我耳畔低语,诉说着墓窖主人的事迹,曾为河间之王效忠,迎娶过安达尔人的女儿,摒弃旧神改信七神,它们絮絮叨叨,有时平淡,有时激动,有时哭泣,有时欢笑。
科本早已沉默不语,我安静地继续我的工作,我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的后背,那一双眼睛越来越清晰。
是剔透的蓝色。
撒拉。
我对彼方的感受越来越清晰,我几乎能看到过去罗比斯城的景象,大雨中的棚屋,大雪中的饿殍,大震中的哭喊,大战中的烽烟,然而这视觉却很模糊,只是隐约的感知,并不真切。
我接受着冥冥中的注视,聆听着耳边的人生和悲喜,完成了我的画作,现在是最后一步了。
我举起了黑曜石匕首。
“呜呜呜!!!”蓝赛尔知道了我要做什么,他疯狂的挣扎,可惜没用。
我果断而利落,把匕首狠狠插进他的心窝。
我感觉自己一阵毛骨悚然,身后的蓝眸猛烈绽放!那是一场爆炸,带着北风的尖啸和寒冬的凛然,好刺骨的怯懦,那双眼睛是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那不是撒拉,是冬天的意志。
当那双蓝色的眸子变得无比清晰时,我感受到了其眼神的冰冷无情,此乃受森林之子之命,来毁灭一切,让人类消失的灵魂。
我感觉到了它的疑惑和专注,我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它想要找到我,它命定的祭品之一。
蓝色的双眼,不,不止,我感受到了深海下的悸动,群星的低语,魔法回归,它们全都醒来了。它们在说话,连绵絮语微弱迷糊,一阵一阵,不停不歇。
黑曜石接触的地方没有流出鲜血,我看到匕首插进的地方血管在逐渐变黑,辐射蔓延向身体的周遭,蓝赛尔张着嘴,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声,“咯!咯!咯!”他的喉咙在吐着气儿。
我把黑曜石匕首继续插进去,直到血肉淹没到我的手指,这枚龙晶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
完成。
醒来,蓝赛尔,让我测试一下。
“是谁杀了劳勃?”我问道。
“我,”他双眸直视前方,声音单调,毫无起伏,“我在他的酒水里动手脚。”
成功,我看着黑色的血管纹路慢慢消退,蓝赛尔完全恢复正常,只是目光呆滞,像是丢了灵魂,这是死灵术和复活术的结晶。
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