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圆圆的,好像一张火候正好的葱油饼。
林轻叼着梨,把苹果往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上一放:“坐好了啊,掉下来剩下4000我就吞了。”末了哼哼两声,“后悔了吧,让你矫情。”
她又快速啃了两口梨,捅了捅顶苹果的木桩子:“看见对面的垃圾桶了没?扔进去再给你200。”末了善意地提醒一句,“头上的不能掉啊,掉就不给了。”
他手腕上缠着纱布,脖子上还留着她挠出来的道道儿,一看就是从医院里偷滚出来的。
两只手指一接,梨核“biu”的一声,不需要任何配音划过天际留下绚烂的彩虹……砸在了垃圾桶边上。
林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梨核捡起来扔进垃圾桶,转身看见他正在用酒精擦手……
她爪子往他身上一抹,拍拍道:“那个让我吃水果的哥哥,也和你一样,一天不擦个十次手都活不下去。其实说起来,他也不算我亲哥哥,是我爸爸收养的孩子,大了我十几岁。但我从来都把他当哥哥看的,除了洛基哥哥,就属明邗哥和我最亲了……”
说到那个名字,她沉默了,抱膝愣了一会儿,讪讪道:“扯远了。继续说明邗哥……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他是个天才,什么东西被他摸一摸,都能变成艺术品。有一次我和王铭清对狠了,她没机会对我下手,就找人把张紫婷给她妈准备的生日礼物剪成根拖把……”她伸出手指又戳了戳他,“我知道这个剧情脑残了点,但那时候小啊,童真,咱们也没什么别的创意,就今天我往你裙子上抹胶、明天你往我包里塞老鼠的,当然塞老鼠的其实是我,王铭清才没那胆子…..”
“后来,紫婷就哭啊,她一哭我就头疼。那裙子啊……她废了挺大劲儿搞来,当时也来不及再去买别的礼物……”林轻看向远处层层点点的灯火,“好在明邗哥当时正好从学校放假回来,看见捧着盒子在我家门口哭得和潘金莲似的紫婷,不对,好像不是潘金莲,是谁来着,哭长城那个……”
小本子默默出场,他顶着苹果写下三个气势如虹的大字:孟姜女。
林轻一拍脑门:“对,就她。然后明邗哥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紫婷不用哭了。果然,后来那条裙子紫婷她妈喜欢得不得了,前几年还见她穿来着。”
林轻叹了口气:“我爸当时就说,谢明邗是能干大事的人。我小时候嫌明邗哥做什么都慢腾腾的,还给他起外号叫谢慢慢来着。每次我在外面和那些小贱人们战斗回来,他都会笑眯眯地给我擦手。有一次我在江安安手上吃了亏,那时候还不认识洛基哥,是明邗哥一边给我擦脸一边和气地说,林轻,别恼,输不起的人也赢不了。”
她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我从没见明邗哥着急过,就算那天他把刀反手□□他自己肚子时候,也是笑眯眯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想问问他,为什么?其实对那一天的每一个人,我都想问一问。”
林轻说了半天,觉得有点没劲,一转头,发现木桩仍是那根木桩,苹果也仍蹲在木桩上。
只是木桩眼睛闭着,十分安详地……睡着了。
林轻张着嘴看着他埃及法老木乃伊似的睡颜半晌,讪讪:“我口才这么差?”
戳了戳他被绷带缠得鼓起来的胳膊:“喂,要睡回去……”
最后那个“睡”字还没出口,肩上一重,苹果咕噜噜滚在地上。
林轻下意识伸手去捡,身子刚一动,胳膊上“刷”的一麻,刚才还靠在她肩头的脑袋就这么滑到了她大腿上……
这姿势真是十分地要不得,林轻心想。
假设现在有人蹿出来偷袭他们,她如果忽然跳起来,小黑的脖子约莫就直接断了。当然如果遇到危机关头也不是不能断一断的,但脖子一断她的50万就没了。
不能跳起来打,更不能坐着和人家文斗,林轻觉得十分没有安全感。
把他戳醒吧,又有点于心不忍,毕竟能睡是福,她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想到这里,瞟见之前从她包里拿出来的定位器,她机智地想起这约莫是张超他们放在小黑身上防着他再次浪迹天涯的,被他默不作声扔她包里了。
超叔啊超叔,快点来把犬次郎领走啊。
脑子里头跑火车,林轻一低头,看见他特别好看的侧脸。
然后,她默默摸出小镜子,再一次照了照自己这张化了妆也和人家没法比的脸。
算了,人家的叫颜,自己的叫脸。
她发现自己最近照镜子的频率有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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