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珊瑚绒长袍的女人出现在门关。
见到许湘眉,只是一秒钟,她脸上的笑意尽褪,剩下的全是惊讶和难堪。
许湘眉咬着牙,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两人。
“温佩,温长廷,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她口气尖锐,“你们不该回来。”
温佩脸上血色全无,身体轻轻的抖。
温长廷不动声色牵住她的手,握了一握,“湘眉,有什么话都进来说。”
“不必了,我不想惊着奶奶,你们跟我出来。”
“奶奶没在家,这会儿镇上的茶馆全都关门了,我们到屋里谈。”
许湘眉跟着走了进去,老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客厅墙上也还挂着以前的照片。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张他们三个人的合照,她和温佩面贴面挽在一起,温长廷揽着温佩的肩。那时候是多么快乐啊,脸上的笑容里盛着阳光,明媚美好。
许湘眉只觉得难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想想就心酸。
温佩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许湘眉没有伸手,温长廷接过放到她面前。
多年老友,此刻相见,竟是异常的压抑、尴尬。
温佩踟蹰半晌,“湘眉,对不起。”
她嘲讽的笑,“这话别跟我说,不爱听,何况你也没有对不起我。”
温佩表情哀痛,“你……”
她冷冷打断,“你们怎么好意思回来?”
“我……”
温长廷轻轻拍了拍温佩的手,说,“湘眉,奶奶时日不多了,我们必须回来陪伴她。”
许湘眉一愣,“什么?”
温长廷说:“奶奶的食管里面长了一颗肿瘤,晚期,恶性的。”
温佩红着眼,暗自低头。
她拧眉,“怎么会?能治好吗?”
温长廷回答:“治不好了,龛影填满了,她年事太高,不能做手术。”
许湘眉沉默片刻,她的心上漏着风,一腔兴师问罪的话都没法儿再说。
温长廷是孤儿,他被温家收养之前,便是跟着奶奶的,感情特别亲。读书那会儿,她们总喜欢跟着他到小镇玩。
奶奶是个亲切的奶奶,总是笑眯眯的,每次他们去,她都高兴得合不拢嘴。奶奶还有一双巧手,她会变着花样儿织打极具民间韵味儿的毛线衣、袜、鞋。
许湘眉记得,她和温佩都特别喜欢奶奶的毛线活儿,每每到了冬天,最常穿的便是奶奶做的毛线鞋,好看不说,也保暖。
所以,她无法想象心目中慈祥的老人正在经历怎样的病痛折磨。心上忽然压了重重的巨石,沉重,喘不了气。
温长廷接着说:“陪完了她老人家最后一程,我们就离开。”
长久的沉默,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半晌,许湘眉说:“好。”
她站起身,“我走了。”
温佩下意识拉住她。
许湘眉手缩了下,目光淡淡的瞥着。
温佩放开,“已经很晚了,就在这里歇夜吧。”
“没有必要,再晚我也要走。”
“湘眉……”
“温佩,两年前我就说了,我们不再是朋友。”她不去看她凄楚的神情,背着身子,“你们不要出现在谢柏宁面前,藏好了,他什么错都没有,不该被伤害。”
许湘眉抬腿径直往外走,温佩追过来捉住她,眼睛里蒙了一层雾,“如果知道你喜欢他,当年无论家里施多大的压力,我都不会同他结婚。”
“呵。”
许湘眉冷笑,她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什么也没有说,拧开门直接走了。
温佩在原地哭出声,温长廷把她搂进怀中,软言抚慰。
同样的,许湘眉也在哭。车内一片黑暗,她趴在方向盘上,肩头耸动,抽噎不止。
许湘眉承认,她心软了。不仅仅因为奶奶的境况,看到温佩难过,她竟也觉得疼!而扎刺她的每一句话,都会一一还到自己身上,力道要重上十倍。
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温佩和温长廷这对有情人,说到底,他们也过得苦。没有血缘关系,偏生成为法律上的兄妹,没有人支持他们在一起,温家甚至用雷霆手段拆散。
为了爱情,他们有勇气瞒天过海,拼死一搏。走那一局疯狂惊险的棋,其中曲折,不知艰难到了何样的地步。
许湘眉不怪他们相爱,爱情没有错。
许湘眉也不怪她妥协温家后嫁给谢柏宁,虽然如果换作是她,就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她恨的是,他们不该以爱情之名去伤害她喜欢的男人,谢柏宁何其无辜?
只要一想到谢柏宁曾经潦倒颓败的样子,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密密匝匝,针扎似的疼。
正因为如此,她做不到体谅她。
许湘眉想,最好别让谢柏宁看见温佩,他承受不来的。
只是,为什么右眼皮越跳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