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话 小楼一夜话春风

    玉辇摇摇晃晃，周围的街道逐渐变成了红漆的森严大宅。

    这是要去哪里？

    她突然感到了寒冷。这里绝对不是通往太子府的那段路。熟悉上京城的她比其他人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握着轿子的手有些发白，用颤抖着的声音说。

    “李常侍，这条路好像，好像不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遇到的事情。

    “公主勿慌。”李常侍悠闲地走在轿子旁边，他的身量颇长，眼眸深深，伶仃一看，倒好像是佛郎机的人士。公主出嫁，他的任务也就到了尾声了。或许除了公主落跑那样烦人的事情之外，这趟旅行，李常侍还是颇感满意的。

    或许这就是人老了的缘故吧。那些庞大的野心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现在他只想回去之后，皇帝陛下能够赐给他一栋依山傍水的宅院，过一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他瞪了一眼正焦急地看着他的小周公主。这个孩子呵，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古灵精怪的她，也算是他的一个家人吧。起码应该有家人的感情了。他自嘲地笑笑。“公主不要再想其他了，咱家可不敢再让公主殿下离开咱家的视线了。幸好殿下平安归来，不然你可叫咱家怎么面对陛下啊。”

    “不是的，李公公，是真的，这条路，不太对。”小周公主说。眼见周围的气氛越来越严肃。她心急如焚却说不出口。不停有旁边高宅里的家丁在旁边看着行进的队伍，他们的神色慌张，好像即将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一样。

    “和太子殿下一路，自然是对的。”李常侍笑了笑，若有深意。

    太子殿下？就是骑马走在最前边的那个少年么。可是这条道路，这条道路...他们一直在往上京城的最中心处前进！

    她突然明白他们要去的地方了。正是她曾多次仰望而不曾接近的皇城！想到这一点，她的浑身发抖。难道那个人，竟然是要衬这样的机会...

    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作为周国的公主，她曾经看到过她的哥哥和弟弟变成嗜血的仇人。

    女人，在皇宫里是最没有地位的。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安全地活下来。小周公主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样一个血色的夜晚，男人们的野心几乎要燃烧到天际。

    没想到她没见过一次的太子殿下也是如此。天地之大就没有自己的一处容身之地么，或者说难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么？

    她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眼泪几乎漫过了她的双眼。

    然而大明门越来越近了...

    “杀进皇城...”她听到队伍的最前方似乎有人在喊。

    “杀进皇城！”无数人在大吼，杀气袭人。只见本来的那些侍卫宫女突然从衣服里，从彩车上，无数的兵刃交到了他们的手上，朝阳反射到兵刃上，刺痛了公主的内心。

    原来，我就是一个工具啊！

    “天下太平...”前面的那个人再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或许身为皇家的女人，最后的结果不过如此。那么，幸福呢？只有十四岁的她似乎还不明白幸福的含义。但是她同样应该能够追寻吧。

    “工具？工具也是有感情的呵...”当然，这句话她只有在心里才说说。

    李常侍刚刚的话语若有深意。也许这，也正是父皇的意思吧。起码她不相信，忠心耿耿的李常侍会反叛他们的国家。在这一刻，她瘫倒在轿子里面，泪水晃花了脸上的妆容。在这一刻，没有人相信这种痛心的表情是应该出现在高贵的周国公主身上的。

    “天下太平！”众人跟着大吼。

    他们不是迎亲的玉辇，他们是篡位的军队！

    天下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似乎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臣民们开的玩笑。在大明门内，面对一波一波冲上来送死的侍卫，王磊就陷入了苦战之中。

    似乎从他进入第二重宫阙开始，冲上来的侍卫就不断地增加。挥着刀向他冲过来，悍不畏死！

    “为什么会这样...”他用力把宝剑从一个侍卫的脑袋里面拔出来。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三柄刀劈到了身前。他没有格挡，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击出了三剑。

    轻飘飘地割断了那三个人的咽喉。

    王磊难以理解事情怎么变化成了这样。他是打定主意在皇城一会高手的。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屠杀一大群一大群稍通武艺的普通人。剑尖穿透人体的声音正在不断地挑战着他的心理底线。

    “我不是来杀人的啊！”他大吼，可是没有人在乎。在这些侍卫的眼中，王磊是个大逆不道的刺客，哪怕失去他们的生命也要把他阻挡在这一重宫阙之内。

    王磊双手握剑。眼神间一片空茫。这是‘空蝉’剑道的绝技。没想到在上京皇城确是它第一次出手的时刻。用‘空’把内心填满。触觉就会变得分外敏锐。不需要大脑的指挥，完全听从身体。而他的出剑速度也就变得无比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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