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想了想就自嘲苦涩地笑了起来。
上辈子他红了之后除了每月按时给钟瑜转一笔钱后基本没时间来孤儿院看他,电话也打得很少,直到跟东方雅婷确立恋爱关系之后,更是因为花了大精力在跟他另外几个情敌斗智斗勇继而完全疏忽了对钟瑜的关注度,直到钟瑜出事,在工作的夜店里人间蒸发,得到白契泽通知的他才得知对方在夜店兼职的消息。
“那个小子跟你认识?”韩清平时并不抽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薄荷糖,倒了几粒在嘴里,然后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了起来:“很少看见你这么担心一个人。”
“阿清你这是嫉妒了么?”钟瑜见韩清从驾驶位上扭头看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跟这小家伙的确有些关系,如果说到什么程度的话……我们算是名义上的兄弟。”
“如果说阿泽从小就是我们院里直觉最恐怖的孩子,你就是院里最不喜好管闲事的小孩子,既然你问了我两次,那我就告诉你吧。”钟瑜眯眼笑了笑,把视线从窗外移回了车厢里。
“我来孤儿院的时候是十岁,年纪已经大了,也懂了些事,当年因为我父亲身体不好,所以我母亲就把我卖了换钱给他治病,那个女人真是爱惨了我父亲,甚至爱到连她养了十年的血亲骨肉都能说卖就卖的地步,不过也是因为报应吧,我后来在孤儿院里成了‘优等品’,有了一定活动自由的时候去打听过,她有一次在给我父亲买药的时候被车撞死了。那时候父亲的病依旧没有治好,那个司机赔的钱他一半拿去治病,另一半拿去娶了个能代替我母亲照顾他的新女人,然后那个新女人就带了个孩子进了家门,就是这个叫穆季的孩子。”
钟瑜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在讲的是一个治愈人心的故事,不过韩清早就知道这只是钟瑜在外带着的一张面具,对于这些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自己也是有面具的人。
“我当时什么也没说的走进家门,说是家门其实也早就不是了,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被培养的看起来像个高贵的少爷,和那个连门框都只是破旧木板钉起来的家来说格格不入,也就是那时候,这个小家伙第一次看见我。”钟瑜的眼睛里有些厌恶的阴霾:“他居然笑了,面对那种姿态的我,父亲跪着道歉并且求我拿钱救他,他当时跪在地上后悔的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而他的儿子居然在对我笑。”
钟瑜的阴霾只是稍纵即逝,不过韩清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了对方话里的嘲讽。
“后来我那个病秧子父亲终于死了,而他非但没有留下一丝财产,反而给母子两个人留下了一屁股债,我这个弟弟的母亲呢是个要强的人,一门心思的想要把债务还清,所以没日没夜的工作着,疏于管教的弟弟,也就成了眼前这样的街头混混了。”钟瑜语气温和又平静,说到‘弟弟’的时候话里没有一丝凝滞,韩清有些意外两人之间的关系,耳边就听见了钟瑜这么做的目的。
“如果没有父母的影响,我想看看这小家伙能变成什么样子。目前的成长还算令我满意,这种——藏身下水道的恶心老鼠的样子,真是很有趣呢。”钟瑜的嘴角高高的弯起,露出一个更加巨大的笑意:“所以这个小家伙只要不死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我并不想要插手进去,因为那可是他自己的人生。”
听起来的确像是钟瑜这种温柔的变.态会做的事情。韩清的目光往巷子里瞟了一眼,耸耸肩说道:“只要不闹出人命,你开心就好。”
“谢谢。”钟瑜看着韩清的样子,笑容重新恢复了真诚。对于比自己小几岁的这两个儿时相互依托的玩伴,他和他们一样,对待彼此的感情都是特殊的。这两个人才是他真正的兄弟。
“大哥,你真的不管么?”耀阳一边紧锣密鼓的扫描着巷内的情况,一面忧心忡忡的说道:“穆季目前的伤势等级4级,肋骨断了三根,肺部和胃部多处出血,整条右手臂骨折,伴有轻微脑震荡。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持续下去,那么十分钟后这些伤势会让他伴随轮椅和矫正带一生,十五分钟后只能靠义肢活下去,二十三分半之后,任务人死亡。”
“青见组的人过来了么?”韩清嚼着薄荷糖问道。
“因为这里不是青见组的盘口,他们的人赶过来要先跟对方管场子的人打声招呼确定了人数和手里的家伙之后才能往这里赶,最快也要小半个小时。”耀阳咬咬牙:“我不能确定青见组成员到场时穆季的存活率。”
“……”韩清沉吟片刻,开口对耀阳说道:“五分钟之后叫我。”
穆季他肯定是要救的,也不会真的让这孩子伴随轮椅和矫正带一生,在此之前先让他把苦头吃饱,这样刷出的好感度才能更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