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绪回到冲绳的第一天,难得肆意地放松了一下。
砂糖天妇罗、珍楚糕、地豆豆腐、荞麦面……观光客所不知道的深街小巷里隐藏着地道的琉球美味。南方岛屿强烈的日光并没有阻止少年们的热情,除了需要照看弟弟妹妹而提早回家的知念宽,其余四人边逛边吃、几乎将冲绳本岛走了个遍。
不过除开相熟的凛和据说有闲逛癖的甲斐不说——奈绪纠结地看着捧着一碗章鱼刺身配海葡萄拌饭细细品尝的木手永四郎——为什么连这个人也跟着来了,难道之前感觉到的隐约敌意是她的错觉吗,
像是察觉了奈绪的视线,木手放下碗,用餐纸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理解错了,我会跟着来完全是因为受了甲斐君母亲的拜托,毕竟以他的性格,很难说会不会再发生逛到忘了回家这种事。”
对于木手的说法,奈绪黑线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甲斐那夸张的闲逛癖,拜与她一周通信一次的平古场所赐,她虽远在东京也有所耳闻——毕竟不管在哪都很少有这种每天坚持不懈地从放学后一直逛到入夜的中学生吧。所以不管木手对她厌恶也好不屑也罢,她都无法讨厌这个每天在八点出门、满世界寻找自家失踪部员的严谨少年。
而且说起敌意……奈绪不禁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她所感觉到的敌意说到底也只是言语和态度的细微针对而已,只不过较常人更加敏锐的观察力让她对这种负面情绪察觉得更快更深罢了。虽然一开始确实让她有些不舒服,但随后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立场要求所有人都对自己赞誉有加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是所谓的“警界曙光”吗?
看来在少育课的这段时间里,她还真是被铺天盖地的赞美惯坏了啊……在对木手生出怨怼的同时,就差点迷失了自我。
“真是危险……”
奈绪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若不是按照祖母的教导坚持“日三省其身”,她恐怕还对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毫无察觉呢。
这么想着,就不禁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木手永四郎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
木手的推眼镜的动作顿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眸中划过了一丝意外。
而低下头的奈绪正好错过了他的表情。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啊……喂,凛。”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奈绪打断了平古场凛大吃粗荞麦面的动作。
“嗯嗯。”
平古场凛胡乱答应了一声,用令人膛目的速度将面大口吃光,又端起碗一口气喝干了汤,这才擦着嘴抬起头,“放心吧,我已经把明天的行程计划好了。”
“计划……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和我一起去?”奈绪愣了愣,忽然拔高了声音,“开什么玩笑!我去那里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别生气啊!真是,耳朵都快聋了……”平古场捂着一侧的耳朵夸张地掏了掏,“就是知道才要一起去的嘛!”
“知道你还——”发现周围的食客都看向了自己,奈绪强忍着大吼的*压低了声音,“这次的案件不同以往,连我都不知道‘那里’的具体状况,危险性和调查难度一切未知,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
“所以才要和你一起去。”凛斩钉截铁地说道,深褐色的眼睛里满是坚持,“你在东京的时候我是没办法,可现如今到了冲绳,就别想甩开我一个人涉险!我说过了,人多的话总会有办法。”
对于他的坚持,奈绪心中的壁垒不由得被砸开了一道裂缝,但压过了情感的理智还是让她冷笑了起来。
“你去了能做什么?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也只能是拖后腿而已。”
“你……”平古场凛被噎得一窒,眼睛扫过默不作声的木手和甲斐,强压下了胸中翻起的火气,“冲绳是我们的主场,就算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办法处理。你一个人去的话,如果发生了危险谁去帮你解围?受了伤的话谁背你去医院?如果再发生和‘那次’相同的状况,你准备怎么办,再断一条胳膊吗?!”
听到平古场尖锐的质问,奈绪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左小臂,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有些淡漠地说道。但只是一晃神的时间,赤发的少女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仿佛之前的争执都是假的一样。
但那平淡的语气中,却深深埋藏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你了解得太少了,凛。这是案件,是不属于你能够接触的领域。如果想要接近真正的案件,就意味着你要直面死亡、怨恨、悲哀、痛苦等等一切负面的东西——从来没有见过地狱一样惨状的你能够承受吗?如果是连环的恶性案件,前一秒钟还和你谈笑的人,下一秒就有可能以你无法想象的状态惨死,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可是……又不一定会……”仿佛被她的语气所感染到,平古场凛看似倔强地说着,声音却有些迟疑。
“犯人可不会因为你感到害怕而放弃犯罪,也不会因为目标是你熟知的人而手下留情。”
奈绪沉静地笑了笑,却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在各种预料不到的时间发生出人意表的惨案,这就是案件,是我每天所接触的世界。”
她抬起眼,直视着平古场纠缠着复杂光芒的双眸。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是神奈川警署少育课搜查一班的现役警员——你不能阻止我,但我可以阻止你。”
凛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颓然地低下了头。
赤发的少女缓缓起身,俯视着自己童年好友泛着光晕的发顶,轻轻弯起了嘴角。
“别跟着我。”
语毕,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馆。
奈绪离开了许久,几人所在的桌子依旧弥漫着寂静。
平古场凛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然后又握紧,终于在其他二人忍不住开口之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可恶——!!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她就这么想和我们划清界线吗!!”
“平古场君——”
木手拖长了声音,语带威胁——不如说是安抚地说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你如果再这么激动的话,就罚你吃苦瓜哦——”
“啊啊,苦瓜就饶了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平古场有些抓狂地挠了挠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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