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再说当年穆恒也不是故意的,他哪里知晓商场里有匪徒,他也是好心带闺女去买发箍,我们不能为这件事上纲上线,闺女总不能一辈子不与梅家亲戚接触,日后我们老的走了,就指望小一辈多亲近,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什么?!
暖冬眼睛一亮,原来这表哥就是当年带小暖冬去商场的人!间接给她造成和魏长生机缘的人啊!
暖冬没有不开心,相反很高兴,若说世上之事命中注定,那么表哥就是她的福星,小暖冬被匪徒劫持之事与表哥无关,只能算作倒霉,梅素馨说得对,老一辈人走了,小一辈一定要团结并相亲相爱,将来总有会用到亲人帮忙的地方,人都是群居动物嘛。
她笑嘻嘻地落座到梅素馨身边,连忙拍胸口表示,“妈,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你放心,我不会对表哥横鼻子瞪眼睛,我一定好好招待表哥!”
何学书和梅素馨相视一眼,乖乖,他们担心得要死,到头来这丫头竟然不计前嫌,把前程往事都忘了,小时候那会可是很不待见她表哥呢。
电视上播出的是综艺节目,一家三口都没太认真看,梅素馨问一问暖冬和魏长春约会都干了什么,暖冬也没必要隐瞒,推说魏长春教她学车的,何学书听后没反对,只问暖冬要不要他支持买车,暖冬笑说车子已经有了,何学书摇头一笑,戏称他们何家欠魏家人情,年底要好好聚一聚。
梅素馨也不爱占人便宜,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她不认为自家闺女占便宜,“丫头被魏家认作了闺女,他们家有钱,出手大方也很正常,丫头平时有空多去陪一陪你干妈,你干妈那人不错,天可怜见,小女儿没了二十几年,两个儿子又不急忙成家,魏宁海虽然早已退休,但是经常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成天闲在家里确实无聊。”
梅素馨的话说到暖冬心坎里去了,她假意试探梅素馨,“妈,如果我经常去陪干妈,难道你就不嫉妒?”
“嗬,我嫉妒什么?”梅素馨在自家人面前说话直,“你干妈那人不爱搓麻,平时又很少去美容院,你看你妈平时多忙?一大清早就有朋友约牌局,每天中午美容院的人就来电问不问下午要不要去美美,再不济我还有暖阳陪,我和暖阳的眼光差不多,平日里她陪我逛街的时间比你这丫头还多……”
暖冬回忆几次在魏家看到的画面,她母亲确实闲人一个,平日里更爱在家养花种草,做一做针线活,下厨练煲汤,一个人过得潇洒自在,却又让人心疼。
楼梯那里传来脚步声,打断了梅素馨的唠叨和暖冬的遐想。暖冬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看向楼梯口,很期待她的表哥长啥样。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浅白色居家服的年轻男人出现在暖冬视线内,这名男子不高不矮,大约一米七八这样,身形不胖不瘦,腰背笔直,双腿细长,走路不紧不慢,再看他的脸,乖乖,梅素馨肤色白,长得漂亮,这表哥长相也不赖,肤色极白,沐浴过后更显得唇红齿白。
然而他却不是小白脸,他双目狭长,眉眼飞翘,看人时会以为他在抛媚眼,实则不然,他面色清冷,还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眼镜,像是一位知识分子。
暖冬暗赞,表哥长得很不错哟。
“穆恒,快过来,你表妹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快看看,还认不认识啦?”梅素馨热情地起身迎上去。
暖冬也跟着起身,尽量装作安静,说起来到底是陌生人,她不能一开始就表现得很与众不同,况且她也不知道表哥的性格如何,万一不好相处呢?
自小姨一家搬到全州市,梅穆恒就几乎没见过暖冬,前后不到两年时间,他却觉得这表妹明显有了变化,她似乎不认识他了,眼里一片陌生,而且还安静了许多。
即使她得了自闭症,他每周去看她,她也会搭理他,尽管话不多,但还是会叫他表哥,怎么恢复健康后却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梅穆恒按捺住好奇,微微一笑,“女大十八变,表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淑女,我差点认不出来。”
暖冬适时开口问好,“表哥,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过来,回来晚了。”
梅穆恒些微出神,他的表妹脾气竟然也变好了,小时候可是常常女霸王欺负他的。难道大病初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他笑着摇头,把拎着的纸袋递给她,“给你带的礼物。”
暖冬扬眉,巧笑倩兮伸手接过,忍不住打开纸袋,原来是一副钻石镶嵌的发箍,上面还有粉色的蝴蝶结,漂亮又仙气,她拿出来直接戴在头上,抬头问他,“好看吗?”
“呵呵,这丫头,在他表哥面前又臭美了!”梅素馨在旁插嘴。
何学书也在笑,“好了,我们老两口回房,让俩孩子慢慢聊。”
“好嘞。”梅素馨点头同意,还不忘叮嘱暖冬别和穆恒聊太晚,他明天还要工作。
等两人离开后,梅穆恒伸手帮暖冬的发箍扶正,“很好看,我出国前问你要什么礼物,你说要发箍,我一直放在心上,回国前特地跑去商场好几次,最终选择了这款,总怕你不喜欢,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梅穆恒的气息不同于魏长生和爵霖川,他的动作之间有理所当然的亲密,暖冬却不大适应,甚至还不由自主想到了在海边的那次,爵霖川为她买了会发光的蝴蝶结发箍。一个昂贵一个廉价,各自代表的心意也不同,她却忍不住放到一块做比较。
“怎么了?”暖冬的下意识避让没逃过梅穆恒的眼,他不解,一年多没见,表妹这是生疏了?
暖冬笑着摇头,真诚地看向他,“谢谢表哥,你工作那么忙还特地抽空帮我去买发箍,我很感动呀。”
十多年来,梅穆恒早已习惯表妹的面无表情,今晚看见她笑了好几次,虽说有点不习惯,但内心还是极为高兴的,表妹恢复正常,他的内疚感就会少一些。
他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和表哥客气什么。”
暖冬这次没躲开,她发现了,她的这位表哥眼睛毒辣,心思敏感,绝非心思浅显的孙皓,看来她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俩人坐在客厅里没聊多久,暖冬累了半天,傍晚又因为爵霖川受伤受到惊吓,这会止不住打哈欠犯困,梅穆恒明天也要工作,见她这幅倦怠样子不忍拉着她详聊,于是一起上楼各自回房。
暖冬洗过澡后躺床上给暖阳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暖阳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暖冬一时忘了要问的事,“小阳,大晚上你跑步了?”
“哪有!我刚下戏,正好是一场追逐戏,我来回跑了好几遍!”暖阳的声音压得很低,电话里也有其他人的声音,还有开门关门声,想来是刚坐上保姆车。
暖冬‘哦’了一声,也不废话,直接告诉她表哥来了,暖阳很激动,说了许多关于表哥的事,暖冬趁机要求她把表哥的电话号码发来,暖阳也不奇怪,听话地发了过来。
暖冬把号码存入手机,又点开聊天工具,试着搜一搜,还真的有他的微信号,连名字都是他自己的真实姓名,穆恒,原来是这两个字。
她点击他的头像加入,耐心等着他的回复。
梅穆恒没有回复,她也无所谓,明早看到他在说也行,她看了会网页新闻,二十分钟后估计暖阳这个点已经回到酒店,于是再次骚扰暖阳,“小妹,穆恒表哥什么工作?很奇怪,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你再和我多聊一些,免得表哥说我过河拆桥忘了他。”
暖阳呵呵一笑,有求必应,“你不记得他太正常了,许医生不是说你当时脑袋撞到了淋浴间的墙,后脑勺有淤血,导致你记忆混乱吗?你看看你醒来后连我们都不记得了,何况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表哥?”
本以为死翘翘的人却发现自己重回人间,换做是谁都会‘发疯’一阵日子。
暖冬醒来那段时间就是那样子,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怀疑人生,总觉得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若不是打通了爵霖川的电话,她或许还会一直陷入那种昏昏沉沉的境地。
“嗯,我只是觉得他眼熟。”暖冬把暖阳拉回正题,“表哥是不是老师?”
“当然不是!表哥是桥梁建筑设计师!他前年九月份去国外大学深造,今年六月份就应该回来,我六月底和他联系过,他说还有事情要忙,没想到今天却来我们家了。”
“桥梁建筑设计师啊?乖乖,怪不得我总感觉他很严肃。”
“哈哈,是不是因为他戴眼镜了?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也没近视,他原先的志愿是想去当警察,可惜二姨不同意,他就改了志愿学了设计,他戴眼镜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眼睛形状太妖,镇不住场。”
暖冬直接抓到暖阳话里的重点,“当警察?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当然是因为你啦!你被绑架,他很自责,一直都很内疚,那会我们还未搬到南方,他每周只要有空都会来看你,常常一待就是半天,你对着天空发呆,他就捧着书坐在你旁边,我那时候还特别嫉妒你,就觉得表哥对你太好了……”
暖阳在电话里咯咯笑,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儿时的趣事,暖冬还沉浸在前面那几句里,小暖冬仰视天空,坐在草地上发呆,梅穆恒护在她身边,擦,满满的兄妹情深啊!
西山,爵家大宅。
“阿凤,霖川今晚不回来了?”室内燃着香,驱蚊的,空调未开,电扇在运转,爵母放下手中经文,看向推门进来的老仆。
“嗯,不回来了。”老仆王凤手里拎着热水壶,她走到角落里灌水,“刚才阿全打来电话说少爷今晚要加班,就留宿在休息室,让您别等他。”
爵母闺名王菀,王凤是她陪嫁奴仆,两人年岁相当,这大宅里只有王凤一个自己人,平日里俩人相处更似姐妹,有些话也没必要瞒着。
一壶热水灌满了两个小茶瓶,爵母看着那些蒸腾的热气,心也跟着蒸腾起来,“如飞食不下咽,郁郁寡欢,霖川怕是不爱见到如飞这幅消沉样才找借口不回来,唉,这小一辈谈恋爱就是闹腾,连累我们长辈都不得安生,还不如我们以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王凤把水壶搁到地上,拎起水瓶倒入脚盆里,夫人爱泡脚,每天都是如此,她又兑了些冷水,然后从矮柜里取出泡脚的药材,丢了一包扔进脚盆。
她把脚盆端到罗汉床边,“太太,您别多虑,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想多了管多了反而落不到好,少爷的心思您最了解,他表面上不说,暗地里总是借口工作不回家,您若是想他多回家,就什么也别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仆都能看透的道理,爵母反倒拘泥了,她微微一叹,撩起裤腿,把脚放入脚盆,“话虽如此,我却总是不由自主操心,三年前霖川不听的话,非要取那个姓夏的,你看看现在什么结果?这眼下好不容易冒出来一个我喜欢的女娃,偏生他和那女娃的姐姐纠缠不清,如飞也是,竟然也参合进去,现在那女娃还被魏家认去当闺女,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太太,您在担心什么?”老仆坐在小板凳上,时刻注意水温,方便及时添加热水。聪明的仆人有时候只要做好倾听这个角色就行。
爵母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我总觉得何暖冬那女娃看似安静乖巧,却总透着一股怪,一双眼睛好似先知,总有种她能看透你的奇异感觉,我由衷地喜欢不来这女娃,就像当年的夏草草,我担心霖川……鬼迷了心窍,再次陷进去。”
“太太,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嗯,你说。”
“上次我给那丫头上药,我感觉那姑娘很聪明,话少,懂分寸,看出来少爷多少对她有些上心,但是若说男女之间的那种情又有些牵强,您告诉我她在饭桌上直接拒绝了如飞,想来这孩子对待感情非常谨慎,不是那种和人牵扯不清的女娃,如果少爷真心喜欢,您啊,倒不如好好旁观,说不定这一回这女娃真的是少爷的良人呢?”
“我比较喜欢她妹妹,只不过听说那孩子跑去当明星了,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这种人家断然容不得戏子嫁进来,可是现在又不是过去,何家书香世家,又与魏家拜为干亲,爵家的一些陈年旧俗早被霖川亲手打破,哎。”
“太太,若是您真的中意何家小闺女,等到今年你生辰时邀请小一辈过来,少爷的那些朋友肯定会把何家俩丫头带来,到时您再好好看看。”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容我仔细想想那天……”
高新区,乾会所。
爵霖川确实在加班,只不过加班地点不在附近的盛世集团大楼,而是在乾会所他办公室里。阿全安静立在办公室一角,表情有点抑郁,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伏案工作的男人。
“阿全,你强烈的怨念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工作了。”爵霖川搁笔,伸手捏眉心,背后站着一个散发强烈怨气的人,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阿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立在角落里没动,“少爷,我不喜欢何暖冬。”
爵霖川讶异,而后又了然,阿全在他面前很少说喜欢谁不喜欢谁,大多数时候这孩子都是沉默寡言的。
他转动椅子,看向角落里的阿全,明知故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暖冬?”
“她总是让你受伤。”阿全是爵霖川的私人保镖,主人出事,保镖看护不利,即使主人没有怪罪,保镖也会觉得自己失职。
总是受伤的是那丫头,可不是他。
爵霖川勾唇一笑,“阿全,今天这事只是意外,回去后你谁也不准说。”
阿全自然不敢乱说,他心有不平,“少爷,下次你去哪我就去哪,别再把我甩开。”
“那我谈恋爱时怎么办?”爵霖川故意逗他。
阿全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爵霖川失笑,摇头起身离开办公室,阿全静默了几秒就跟了上去。
主仆两人来到画室,爵霖川径直走向那处夹角,伸手在墙面上拍了三下,深灰色的墙面升起,里面的灯光自动亮起,先前出事的地方已经被人打扫过,画框上的钉子被全部拔除,规整地也更为细致。
阿全站在爵霖川身后,不知道主人又进来做什么。
爵霖川打量四周,须臾伸手拍掌,连续拍打五次,忽然室内灯光大变,四周墙壁响起嗡嗡的噪音,下一秒,许多副投影画像出现在墙上,画像的主角都是同一人,一个长相温柔,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女人。
草草,十八岁时候的夏草草。
爵霖川一瞬也不瞬盯着画像上的女人,良久缓缓开口,“阿全,你有没有觉得暖冬有点像她?”
阿全皱眉,“不像,不过我觉得何暖冬很怪。”
“哪里怪?”爵霖川内心一动,别看阿全沉默寡言,他却比皓子聪明多了,看人也极准,有时候他的一两句意外之言会带给自己意想不到的灵感。
“那天晚上她从饭厅里先出来,我一直坐在屋顶上看,她明明是第二次来大宅,却好像熟门熟路,也不东张西望问路,很顺利地走到戏台那里,饭厅与戏台间隔着三座小院,院子是按照八卦布局,大宅里的老仆还有走错路的时候,夏……夫人刚进来那一年,可是在园子里迷路不少次,她倒好,熟悉得就像在自家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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