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给我表态,但是我知道这还是你们爵家在背后施压,你母亲本就不待见草草,草草婚后虽然没有与我联系,但是我也让人从侧面打听过,她表面风光,实际上并不开心,你背着她做过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没有权利替草草过问你的感情生活,我上来找你只想你给我一个交代,而不是让你敷衍我,三年后你又拿‘无可奉告’这句话搪塞我,不要以为我们夏家没人!不要以为你给福利院捐款就可以了结过去的恩怨,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草草的墓园到底在哪?!”
如果不是真心在乎,一向清冷寡言的瑾瑜不会如此‘罗里吧嗦’;如果不是真心在乎,本不该与爵霖川打交道的瑾瑜不会放下面子在爵霖川面前据理力争;如果不是真心在乎,瑾瑜可以继续待在国外过着优渥的生活而不是回来追问她的墓园在哪。
瑾瑜啊,瑾瑜啊,她的小金鱼。
眼泪太多,哭得她眼睛都疼、心口疼,还会干呕,眼前一片模糊,心绞痛得快要死掉,她好想冲出去告诉瑾瑜,她是草草,她就是草草,如果她的真相能够让他别那么伤心,她宁可试一试……
可是,可是,她过去的种种行为应该让他失望了,他还有大好人生在,他不该继续活在过去当中,她贸然说出真相,这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摔东西的声响又一次乍起,暖冬被惊得哆嗦了几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门,脚步却硬生生钉在原地,体内有一种力量阻止她前行,不是草草的力量,似乎是身体本身的力量,身体本身的力量……来自原主?
她吓得瞠目结舌,为自己匪夷所思的想法,原主?真正的暖冬?
她忙不迭抹去眼泪,不顾刺疼的眼眶,轻轻拍打胸口,心里默念,暖冬,暖冬,是你吗?是你吗?
无人回答,刚才那股莫名的力量消失,好像刚才只是她的幻觉与臆想。
幻觉吗?
爵霖川淬着冰霜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我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瑾瑜紧跟着追问,“原因,告诉我为什么?”
“她是我妻子,是我们爵家人,她的墓园在哪,我无须对外人告之。”
“她是你妻子?哈,真是讽刺,爵霖川,你扪心自问,你是真心娶她的?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比她优秀的女人也多了去,你的条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却娶了她,娶她却没把她当成妻子,她只是你们爵家大宅的人形玩偶,现在人都去世了,你和我说她是你妻子,那么她被绑架那天,你在哪里?你这个做丈夫的怎未立即出现?”
暖冬即使没亲眼看到隔壁的情形,光偷听他们的谈话就能猜出此刻气氛一定是剑拔弩张的。如果说她嫁给爵霖川,瑾瑜只是气愤出国而已,那么她被绑架撕票,绝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瑾瑜不只是气愤如此简单。
他最重视的女孩,从小到大倾心守护的女孩,到头来下场那么凄惨。她想,他一定比她还悔恨不已,悔恨当初不该气愤离开,而是应该带她一起走。
他离开的那天,她去送行了,只是站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夏姨在和他絮絮叨叨,然而他心不在焉,她看到他环顾四周,看到他不停地张望,看到他越来越失望的眼神,看到他落寞的背影……
瑾瑜,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执拗,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自私,只有你真正原谅放下了,我才能继续心安理得地生活。
关于那场绑架,爵霖川一定不会告诉瑾瑜事实,秦芳菲可是他的初恋,即使他现在对秦芳菲那么冷漠,但不能否认三年前他和秦芳菲的暧昧,要不然绑匪不会把她和秦芳菲都绑架了,也不会让她和秦芳菲做出二选一,不是生就是死的选择。
秦芳菲惜命,不惜说谎话欺骗她换得生存的权利,她傻乎乎地放弃生命成全他们,到头来便宜了这女人,伤了真正在乎她的人的心。
果然,爵霖川冷漠的语调响起,“无须多言,我依旧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瑾瑜或许伤透了心,已经伤心到音调无法拔高,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叹息,“我曾想过,你们或许会把灵堂设在西山大宅,灵堂设在你们家里或许可行,但是你母亲那样的人断然不会允许你把草草葬在宅子里,西山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踏寻过,如果你把草草就近葬在山上,那么一定有迹可循,我却没找到。”
“我也曾多方打听,始终无法探听真实情况,魏家兄弟与你交好,我曾给魏宁海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魏长生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和我透露了一些,他只说他也不知道草草的墓园在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在全州。”
“临近古镇上有你们爵家的祖宅,我也去过那里寻找,辗转打听都查不到,不在西山大宅、不在西山上、也不在你们爵家故居旧地,更加不在虹湾,我想不通,若不是我母亲身体不好,中途再次出国,我也不会到现在才来继续追问你。”
爵霖川罕见的回答瑾瑜的话,不过始终没说出具体地点,“不在西山,也不在宅子里,更加不在虹湾,长生说得没错,她不在全州。”
“那么到底在哪?草草的墓园到底在哪?我连祭拜她的地方都没有,我是她的亲人,你不能如此残忍,剥夺我祭拜她的权利。”
“你错了,你与她并无血缘关系,看在你们多年相交的情分上,我不会对你追究,不过也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逼问我,有些事关系到原则性问题,恕我难以相告。”
“原则性问题?如果我真的较真和你谈原则性问题,那么你早就被我驳斥得哑口无言,草草已经过世三年,三年时间了,她已经与你没有婚姻关系,她不再是你们爵家人,请你把她还给我,请你把她还给我吧,我要带她回家,我要带她回虹湾,那里才是她的家,她待在那里才会真正的快乐。”
瑾瑜……
他要带她回家,他要带她回家啊……呜呜……他买的那本书是不是要烧给她……他是不是积累了许多东西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地方祭拜……
暖冬已然承受不住蚀骨锥心之痛,她不想再偷听下去了,都说作恶的人会死无葬身之地,她从来没有作恶过,甚至都没敢杀过鸡,爵霖川心思难测,她不知道她是否被安葬在某处墓园,她中枪又从高楼跌落,应该会粉身碎骨吧……那样子的情形或许没法入殓吧……
她想回家,她想爸妈,她不想待在这里,身上的力量被抽走,她扶着墙站起来,顾不上鞋子有没有拿,顾不上隔壁的他们会不会听到动静跑出来,她跌跌撞撞地走向楼梯口,她只想快点回家,快点见到爸妈,魏宁海与单宝,她的嫡亲爸妈。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脚步虚浮无力,抬脚往下跨,就像踩在棉花上,若不是有扶手撑着,她简直走不动。
“咦,丫头出来好久了,她去哪了?”
楼下传来孙皓的声音,暖冬一惊,不想被他撞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恍惚又想转身上楼,头一抬,夏瑾瑜走了出来,她吓得连忙转身往楼下跑。
一连串惊吓造成了她思维混乱,双脚不受大脑指控,双眼又模糊看不清东西,一个没注意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惊天动地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砰砰砰。
夏瑾瑜惊讶地立在当场,他压根来不及上前去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暖冬摔了下去,身后有风飘过,爵霖川在室内听到了动静也跟着夏瑾瑜走了出来,他落后夏瑾瑜几步,没看到谁滚下了楼,直到站到楼梯口才看清躺在下方的人。
暖冬?!
二楼与三楼本就安静得针落可闻,孙皓等人又都从包厢里出来,暖冬这一摔可把他们都吸引了过来,一行人纷纷跑过来,看到暖冬毫无生气地躺在楼梯转角间的地板上,震惊得睚眦欲裂。
“表妹!”
“丫头!”
“五妹!”
三个男人争先恐后爬上楼梯,顾不上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孙皓急得团团转,不敢乱碰暖冬,只把手搁在她的鼻间,脑门上立马出了汗,“还好,还好,有呼吸!”
魏长生会急救,他探向暖冬的脖颈,确认一切正常,“应该是摔晕了过去,皓子,给医院打电话。”
“好,好,我现在就打!”
夏瑾瑜是医生,他叱喝正要伸手触碰暖冬脑袋的梅穆恒,“别动,摔倒时千万别随便碰触伤者的头部,她面部朝下,我们耐心等急救车过来。”
众人都没注意到暖冬的脸,只被她摔伤的样子吓到。
梅穆恒心焦得比谁都厉害,他干脆跪坐在暖冬面前,小心翼翼抓住她的手,“你们不懂,当年我带小冬去逛商场,她被绑匪抓为人质,那会她就是这样趴在地上,虽然被人救了,但是清醒后就患上了自闭症,我怕,我怕再次失去她,同样的错误不能发生两次,如果……那么我难辞其咎。”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沉默,暖冬的事,魏长生私下里和他们几人说过,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这都是今年的第三次摔倒,一次比一次严重。
魏长生能够体谅梅穆恒的心情,他爱护表妹的心与自己寻找妹妹的心是一样的,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其实有时候伤心过度就会没有眼泪,女人需要眼泪来发泄,男人更多的是沉默。
“丫头会没事的,估计下楼梯没看路,被脚上的凉鞋绊倒摔下来的。”
经魏长生一提,其余人才发现暖冬光着脚,脚底有些灰尘。
“咦,五妹的鞋子呢?我去找找。”孙皓见暖冬身边没他挨着的份,自告奋勇帮她找鞋子。
爵霖川与夏瑾瑜却变了脸色,俩人甚至还相视一眼,暖冬从楼上摔下来,还没穿凉鞋,刚才隔壁陈列室传来动静,难道这丫头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心虚怕被发现又跑下楼?
凉鞋会不会还在陈列室里?
孙皓蹬蹬蹬跑上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他返回到楼梯口,“奇怪,没看到五妹的凉鞋,难不成摔倒一楼去了?”
爵霖川内心复杂,不想徒生事端,开口喊住又打算重新找鞋的孙皓,“找不到就算了,我会赔她一双新的。”
暖冬有了摔跤经验,她摔下来的那刻护住了脑袋,身体各部位疼,脑袋却不疼,意识慢慢清醒,恰好听到了爵霖川的话。
她恰巧面对魏长生,她慢慢伸手握住他撑在地板上的胳膊,魏长生瞬间反应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他俯身凑过去,“醒了?有没有哪里疼?”
其余人眼睛一亮,纷纷围过去。梅穆恒与孙皓一静一动,不断询问暖冬的伤势,夏瑾瑜也开口关怀了几句,爵霖川眉间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蚊子,他不动声色观察暖冬,却依旧没法看清她的脸,她趴在那里,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无从观测什么。
暖冬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眼睛肯定红通通的,这些人都很聪明,她这样子一定会让他们多想,魏长生不一样,他是她现在最好的守护者。
她慢吞吞抬起身体,趴到魏长生怀里,小声开口,“哥,送我回家,不去医院,希望路的家。”
魏长生瞬间会意,面上波澜不惊,他一把打横抱起她,把她的脑袋护在怀里,“好,哥哥带你回家。”
梅穆恒立刻跟着站起来,“你要带小冬去哪?她不去医院怎么行?万一哪里有伤呢?”
饶是再慢一拍的孙皓这会也看出些名堂,他猛地拽住梅穆恒的胳膊,“表哥,五妹不想回自己的家被爸妈骂,她下午和你待在一块,这会出了事,不是你的责任,梅姨也会把责任算在你头上,走,我们一起去长生哥家。”
暖冬把脸埋在魏长生胸膛,她没反驳孙皓的提议,也无心反驳,更加没有心神去操心瑾瑜此刻的心情,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或许一觉醒来,一切烦恼都没有了。
魏长生带着暖冬离开,孙皓把梅穆恒拉走了,夏瑾瑜也不愿意多留,他明确告诉爵霖川,他会一直留在全州,直到追问到草草的墓园在哪才会罢休。
爵霖川沉默地目送几人离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车影,他才转身上楼。
他径直走向三楼,还未走到珍品陈列室,阿全手里提着一双凉鞋从陈列室里走了出来,女士平底凉鞋,金色的,正是暖冬脚上那双。
他眸色变了几变,“看过监控没?”
阿全点头,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手中的女士凉鞋,“少爷,监控画面已经截图发送到你手机上,她好像一直在哭,中途还怪异地猛拍胸口,好像遇到了鬼一样——”
“阿全!”爵霖川顿时叱喝,天地之间万物都有自然规律,没看到的不代表不存在,人要对万物都要心存敬意,古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阿全莫名其妙被叱喝,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是把看到的如实汇报,另外适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为什么没得到奖励还要被主人吼?少爷以前明明很喜欢问他的看法啊,今晚这是怎么了?这不科学,也不公平。少爷自从遇到了何暖冬,对他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他忧愁。
爵霖川接过阿全手里的凉鞋,阿全感应到他的不开心,聪明地闪了。
提着凉鞋回到办公室,爵霖川疲惫地落座到沙发上,他把凉鞋搁到茶几上,定定地了出了会神,然后才掏出手机查看阿全发给他的视频截图。
暖冬确实在哭,中途也确实地想要冲出门外却又立在原地,阿全话糙理不糙,她拍打胸口时一副惊惧样子,容易让人产生玄乎的想法。
这丫头为什么会哭?她在哭什么?他和夏瑾瑜的对话给她造成了影响?她喜欢夏瑾瑜?抑或是她喜欢自己?
不,不可能。
她不喜欢他,讨厌他还差不多,至于夏瑾瑜,按照魏长生和她的说法,她和夏瑾瑜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那么就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一见钟情也不至于让她如此伤心欲绝。
伤心欲绝?
她在伤心欲绝……她为何会伤心欲绝……难道她知道并且认识草草?她在为草草鸣不平吗?
说不通。
已经很久没有为某件事烦躁不安了,他总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会离他而去,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人。
室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黑夜给了人黑色的眼睛,有人用来寻找光明,有人可以静下心来沉思。
良久,他点亮手机屏幕,调出某位至交好友电话号码,也不管对方这个点是否已经下班,他拨打过去。
电话出乎意料地快速被接通,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喂,今个怎么有空骚扰我了?”
爵霖川不废话,速战速决麻烦人办事,“慕容,你帮我暗中调查一个人,我要她的全部生平事迹,无论大小,事无巨细,不设时间,当然越快越好。”
“操,你这老年人平时不联系,一联系我准没好事!”
“慕容警官名声在外,你日理万机,平日我也不敢叨唠,如非必要,我怎敢麻烦你亲自出山?”
“得,别给我戴高帽,说吧,对方姓甚名谁,身份证号码报给我。”
“何暖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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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前半段的心情很开朗,后半段被自己写的虐哭了,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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