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生赶到西山得知爵霖川要陪暖冬一起去东南市,他没有时间多虑,就让暖冬搭乘爵霖川的座驾跟在他们后面就行。
阿全开车,暖冬与爵霖川坐在后座。
一路上,暖冬也不说话,只心情低落地埋首在爵霖川怀里,这种节骨眼上再多的安慰话语都无用,爵霖川沉默地搂紧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东南市。单家大宅门口已经停满了车,阿全跟在魏长生的车后,把车停靠在马路对面,爵霖川牵着暖冬的手下车,暖冬这时才发现暖阳也在,姐妹俩顾不上交谈,皆跟随魏宁海夫妇快步踏进大宅。
宅子内一片静谧,就连有客到来就会叫喊的金毛狗都沉默地趴在狗圈里,暖冬等人一路前行,直奔单沛所在的居所,客厅里或坐或站一众单家的亲朋好友,暖冬都顾不上看人,直接跟着魏长生他们进入单沛夫妇的卧室。
一踏进去,暖冬就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外婆,老人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呼吸微弱,眼睛闭着,单沛端坐在床沿,一直紧紧握着老伴的手,其余等人都神情肃穆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每个人的眼眶都泛红。
“妈——”单宝最先控制不住情绪,奔到床沿跪了下去,“妈,我是小宝,我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魏宁海也紧跟着而去,夫妇俩人都在大声叫唤没有多少生命力的老人家。
单沛看到他们到来,目光扫到魏长生等人,哑声招呼了一下,“你们来了啊?快过来和外婆说说话。”
单沛松开老伴的手,起身坐到另一侧床沿,目光不离床上的老伴。
魏长生牵着暖阳的手走过去,“外婆,我是长生,我把您的外孙媳妇带回来了,您睁眼看一看她。”
暖阳立即跟着说话,“外婆,我是暖阳,您还没见过我呢,魏大哥一直想要带我来见见您,很抱歉,我一直忙于工作抽不出时间……”
奈何老人家依旧没有睁眼,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想来是感应到了外孙的到来。
瞬间,暖冬的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下来,一双大手替她擦去了眼泪,她无声偏头看向爵霖川,爵霖川伸手轻抚她的肩,把她轻轻往前一推,示意她也过去和老人家说话。
暖冬踌躇不前,直到单宝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床前一带,“妈,你快睁眼看看小晴,小晴回来了,我们找到小晴了!”
不止暖冬愣住,其余人等皆被单宝的话给弄得不知所措,不过大家很快反应过来,魏晴的下落不明一直都是老太太的心病,单宝这是刺激老人家醒来,见大家最后一面。
床上的老人家的睫毛微闪,单宝一看有戏,连忙推了推暖冬,示意她撒谎。
暖冬怔忪片刻,就伸手握住老人家的手,俯身凑到老人家耳边,轻声开口,“外婆,我是晴晴,我真的是晴晴,我回来了,您不想看一看我吗?”
尽管是权宜之计,暖冬的一席话让存有疑虑的魏长生的眉头紧皱,右手下意识地捏紧暖阳的手,暖阳忍着痛意,不明白地看着他。
或许是暖冬的话起了作用,原本双眼紧闭的老人家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老人家的一双眼睛早已没有原先的清明,变得浑浊不堪,不过眼神却很亮,尤其是盯着暖冬的眼神,亮得所有人都心惊。
“晴……”老人家费力地开口,奈何就是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不过却不妨碍众人听不懂。
暖冬用力地点头,内心的情感促使她想要和外婆相认,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再次压低身子凑到外婆耳边,只用俩个人的声音低语,“外婆,我真的是晴晴,我没有骗你,我虽然是何暖冬,可是真正的何暖冬已经去世,这幅身体里的灵魂是晴晴,外婆,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所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晴晴,晴晴……”
其余人等皆没听清暖冬的一席话,不过他们可以从老人家的面部表情判断,暖冬大概是在撒谎,谎称她是晴晴。
“好……好……”
两个好字落下,没多久,老人家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彻底没有气息。
“妈——”
“婆婆——”
“奶奶——”
“外婆——”
哭声四起,所有人都痛哭失声,暖冬惊在当场,完全不知所措,只知道不停地流眼泪,直到谁把她搀扶起来,谁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谁在柔声劝哄她,谁在一直吻着她的眼泪。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混乱,暖冬浑浑噩噩地靠在爵霖川身旁,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期间单宝拿来小一辈应该要佩戴的孝服给她系上,爵霖川等男性小辈也同样分配了东西戴上。他们跟随长辈的指示磕头烧纸,之后就他们待在一边,有需要时再叫他们过来。
老人家被穿上提前准备好的寿衣,被放在了水晶棺材里,接下来要给所有亲朋好友拜祭两天,第三天再送去殡仪馆举行收敛仪式。
晚上要守夜,直系儿女必须参加,小一辈的人可参加可不参加,单家小一辈等人的意思都是要送老人家最后一程,因此他们决定参加守夜,魏长生和魏长春也参加,暖阳也要求参加,魏长生不愿意她熬夜,劝说她去客房休息,暖阳梗着脖子不同意,魏长生拿她没办法,只好点头应允她。
暖冬不用说了,小一辈的人都表态了,她不参加守夜说不过去,她让爵霖川回酒店休息,第二天早上再过来,爵霖川起初不同意,被她私下里劝了好久才首肯。
“我若是累了,还可以躲在你怀里睡觉,你若是身体撑不住,我怎么办?我可没有本事照顾你。”
“那好,我晚些时候回酒店,让我再陪你一会儿。”
老人家虽然是突发脑梗去世,但是年龄摆在这里,也算是喜丧,除了一开始的愁眉苦脸,最后大伙也都释然了,人老了,无非就是这样,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不可强求。
有喜宴就有丧宴,晚上用完了丧宴,有些亲朋好友离开回去,还有些留守在这里。暖冬等所有小辈都在室内叠纸烧火,爵霖川一直陪她到晚上十点才离去。
前半夜大家还撑得住,听一听长辈们忆苦思甜,说一说过去的事,聊一聊外婆生前的事,后半夜大家都有点熬不住了,毕竟现在天气变热,按照习俗,房门不能关,蚊子时不时出没,暖冬庆幸爵霖川有先见之明,给她穿的是长袖长衣,不至于被蚊虫骚扰。
两位舅舅干脆抽起了烟提神,魏长春见长辈都这样放开了手脚,他也跟着掏出香烟,暖阳咳嗽一声,魏长生把目光投向魏长春,魏长春转身走向门口,站在门口吞云吐雾。
单行风环顾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暖冬身上,低声开口,“小表妹,你要是熬不住就去睡觉,奶奶不会怪罪你的,老人家算是喜丧。”
暖冬摇头,外婆生前只与她见过两次,却对她非常好,“没事,我能撑得住,再说你让我去睡觉,我估计我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与你们说说话。”
“那好,要不要喝一杯咖啡提提神?”单行风点头,他已经叠完一堆烧纸,把烧纸堆到一边,然后起身拍了拍手。
暖冬不客气地应下,“好,给我来一杯吧。”
单行风依次询问其他人要不要,除了暖阳,大伙都点头索要。单行风让单行蓉去帮他,单行蓉闻言拍了拍屁股,二话不说站起来跟着他走了。
暖冬这才有空注意到单行蓉,这姑娘一改正月里的朋克造型打扮,现在是素面朝天,穿着朴素,一张脸卸下了妆容露出清爽的脸庞,干干净净,不愧是单家人,底子还是极好的。
“你在看什么?”
暖冬扭头对上单行格好奇的视线,暖冬大方地回答,“你妹妹变化太惊人,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不过我比较喜欢现在的她。”
单行格干脆拿着垫子挪到暖冬身边,与她低声交流,“你生病那一阵子,小蓉就从国外辞职回来了,改变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大家都怕她憋出毛病来就一直忍着没问她,小冬,你们都是女孩子,你有空帮我和小蓉聊一聊,看她是不是在国外受了什么情伤才跑回来的。”
暖冬应劫,魏家人对外的说辞是她生病,因此单家人不知道她曾经昏睡不醒两个月。
满打满算,暖冬要留在东南市一个星期左右,够她找机会和单行蓉聊天谈心了,她一口答应下来,“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男人和她聊确实不方便,我们女孩子在一起能说到一块去。”
单行格感激地拍了拍她的肩,之后又去给外婆烧纸了。
五分钟后,单行风与单行蓉手里分别端着两个大托盘,托盘上摆满了茶杯,茶杯里飘着咖啡的香气,俩人依次把咖啡分给了众人,忙完了一圈才又重新坐下。
暖冬分神看向暖阳,暖阳靠在魏长生肩头打瞌睡,魏长生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单手拥着她,不让她摔倒。
“嘿,小表妹,看什么呢?”单行风落座到暖冬身边,问她要不要玩牌。
暖冬惊讶,小声质问他,“在这里?”
单行风见她意外,微微扯了扯嘴角,他点头,“没错,这样可以撑到天亮,不让干坐着实在无聊,你打的话,我和你,行蓉和行格。”
暖冬思忖了几秒就答应下来,既然单行风说可以,那就代表不会被长辈说,再者她可以趁机和单行蓉套近乎,接下来再去找她谈心就显得不突兀。
“那好吧,算我一个。”
一分钟后,暖冬等四人围坐在一起,把报纸搁在地板上,将就着打牌。毕竟还在守夜,他们一致保持安静,中途长辈们还凑过来看了一会儿,暖冬还被魏宁海悄悄提点了几句,赢了两把,最后她实在撑不住就把位置让给了魏长春,自个挨着魏长春闭眼小憩。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眼睛睁开竟然对上了爵霖川的黑眸,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客房里。
她转首看他,“几点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五点半就来了。”爵霖川见她醒来,抱着她坐起,靠在床头,“夜里睡不着,想你想得快要疯掉,干脆早起过来看你,你靠在长春身上睡着了。”
原来如此。
“哦。”暖冬微微一笑,往他怀里拱了拱,仅仅是一晚上不见,她就格外思念他的味道,嗓音不自觉就变嗲,“霖川,我也想你了,快抱抱我。”
爵霖川乐于见到她对他索要拥抱的黏人劲,依言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家身上,他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抚摸她的后背,“今晚和我去酒店睡,我问过长生了,今晚可以不用你守夜,我们明天一大清早直接从酒店出发去殡仪馆。”
暖冬没有意见,爽快地答应,“好,昨晚蚊虫特别多,脸上到底被咬了几个包。”
爵霖川早上过来就发现她脸上的红痕,“嗯,看到了,已经为你涂抹过如意膏。”
暖冬顿觉心安,只觉得有爵霖川在的感觉真好,他现在越发心细,对她越来越上心,她可以彻底放松自己,让自己没有烦恼。
俩人没敢在房间里多待,毕竟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暖冬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和爵霖川一起出去,又是一天疲惫的待客,直到晚上用过了宴席,暖冬才跟着爵霖川离开。
回到酒店,暖冬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头洗澡,二十几分钟后,她穿着浴袍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到床沿让爵霖川给她吹头发。
“你给我带换洗衣服了吗?”昨天下午来得匆忙,暖冬不记得爵霖川有没有给她准备换洗衣物。
爵霖川早就有所准备,“带了,就在这里,还给你带了睡衣。”
头皮被吹风机的热度烘得热热的,暖冬舒服地哼了哼,搂着他的腰身不撒手,“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啊?”
确定她的长发已经干透,爵霖川收起了吹风机,他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发,“那就一直把我打包带在身边。”
暖冬闻言跟着一笑,两脚踩到床沿,往他身上一扑,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快点去洗澡,早点出来陪我睡觉。”
爵霖川抱紧她,生怕她掉下去,哄小孩似的抱着她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好,可是你这样抱着我,我怎么去洗?还是你想和我再洗一遍?”
暖冬咯咯一笑,咬了一口他的脖颈,“还不到时候,起码这几天不行。”
爵霖川也只是逗她玩,听到她如此半答应的回答,高兴地心花怒放,把她放到床上,俯身压上她,狠狠地吻了几口才放开她。
爵霖川拿衣服去洗澡,暖冬躺在床上发呆,没多久就开始打哈欠,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后背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她条件反射地靠过去,一双大手穿过她的脖颈把她纳入怀里,她的右手被他的右手紧紧握住,十指紧扣。
“困了?”
“嗯。”
“那我关灯了。”
暖冬蹭了蹭他的胳膊,轻轻嗯了一声。
俩人侧卧而眠,没多久就睡着了。
单家那里今晚守夜的人换了一拨,魏长生不想暖阳继续熬夜,就陪她一起去休息,俩人睡在单宝的房间里。
外间依稀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室内光线不暗,暖阳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伸手推了推魏长生,见他瞬间睁眼,就知道他也没有睡着。
魏长生侧身面对她,揉了揉她的脸,“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暖阳微微摇头,往他怀里凑了凑,“或许是认床,有点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暖阳毕竟是第一次来单家,还是在此种情形下,晚上夜不能寐也情有可原。
魏长生伸手把她拥在怀里,温香软玉在怀却不能乱来,委实考验他的定力,“那我和你说一说我小时候在这里的趣事吧。”
暖阳愿意听他说儿时趣事,她抓住他的大手,让他环抱住自己,“嗯,你说,我听。”
魏长生缓冲了片刻才开口,“小时候我跟着我母亲回来探亲,往往要住上三四天,那时候我最怕外公,你今天也看到了,外公他老人家不是看起来第一眼很面善的,那时候……”
暖阳不敢笑,可是联想到魏长生小时候对单沛耍小计谋的可爱样子就忍不住想笑,最后没办法,她只有把脑袋埋在他腋下,努力憋住笑意忍过去。
魏长生见这丫头越来越不困,反而变得很兴奋,他实在有些无语,干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红唇。
暖阳瞪大双眼,使劲推他,压低嗓音,“不要,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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