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报完数后,政亦将明细放到母亲手边,再回到原位坐定。
又是一阵冗长的静默——
吴氏依次看看三个儿子,后道:“官府的职位都翻新了,政亦和政昔如今无业可从,政然啊,你看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总不能在家坐吃山空。”
始终没说半个字的李政然将视线从茶杯转向母亲,“我正想跟母亲说这件事,南方叛乱不止,朝廷认为白老将军未能及时制止,罢官免职,新军也即将被解散,差不多也就是十天半个月旨意就会传过来,可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兔死狗烹,政治斗争的常态,匪乱压下去了,加上现在又没有胡乱,自然没白老将军什么事了——朝野争斗瞬息万变,支持白家的三王爷上个月业已病逝,可见白家失势是必然了,而小小如他们这些芝麻属官自然要被那一波波的大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的公职没了?!这是莫语的心声,凭良心讲,她是高兴大于难过的,因为他没了公职就可以天天在家了,不用再给谁卖命!
“什么?!”这是除莫语以外全家人的惊叹。
吴氏喃喃道:“可你这次不是还带了那么多兵卫帮咱们搬家?”既然要解散了,怎么还会有人听他的命令?
李政然笑笑,“下属们看得起,帮个忙而已。”
“那咱们家怎么办?!”吴氏无助中带着绝望,他们岂不是又要回到几年前那种疾苦的生活里去了?
“母亲不用担心生计,如今我们都大了,自然不会再让母亲操心这些事。”李政然道。
说是这么说,可担心总是难免的,难道真的是船到桥头才转帆嘛!这以后该怎么办呢?
一场盛况空前的家庭会议,因为李政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变得偃旗息鼓,所有人都开始踌躇将来,哪里还有心思争吵?
不欢而散。
莫语很好奇丈夫今天在全家人面前半句话都没有的原因,他是长兄,该制止那争吵的场面才对,可是他没有,反倒是任凭发展,这很让人疑惑。
“今天你怎么不出声?”端饭给丈夫时,莫语如此问一句——因为白日的争吵,今晚各屋回各屋吃自己的去。
“出声干什么?”李政然反问她。
“……娘很生气。”他出声至少婆婆不会那么生气,她今天之所以发那么大脾气,主要是觉得儿子没站到她身后去。
“都憋着气,让他们发一下也好。”政亦、政昔私下都向他这个大哥诉过苦,也不好说谁对谁错,他都听着,不指名谁错是因为没必要,更不想在兄弟之间确立谁跟谁的关系更好,何况母亲一向喜欢主导,而且私心偏向三弟,这是自小就能看得出来的,他不参与是等她自己去处理,公平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母亲自己做主,至于会变成什么结果……让她自己去看结果吧,“对了,避难之前,吕家向母亲拿了多少银子?”
“娘没说准数,不过看她手里剩得银子,恐怕一两千两是有的。”莫语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政然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像是想什么想得很出神。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一向不太管婆婆那边的公帐,突然这么问,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攻城之后,见过吕家的宗亲……说吕家举家迁往了京城。”
举家前往京城?“可他们没给咱们留信啊?亲事过了年可就要办了,这——”
“再等些日子看看。”看他们是否还记得给他们送信,“你暂时不要跟母亲说,免得猜得不对,白让她和欣乐担心。”他要想办法查查这件事。
莫语点头,余光瞥见小床上的女儿早已醒来,忙去抱了过来,刚凉好的鱼汤,特地熬得很浓——最近奶水一直不足,不得不想办法添补一下。拿汤勺一点点舀起来喂哺女儿,小乔乔到也不算挑食,米汤和鱼汤都能喝,不过仍是瘦了一些,看着就心疼,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肉割给她。
“你多吃一点才是要紧,也就免得担心她吃不饱了。”李政然道,不到一个月没见,妻子女儿都瘦了一圈,他心里当然不舒服,与三弟妹一样的日子,人家没变,她到瘦了,想来政亦跟他说政昔太过私心还是颇有些道理的——谁不疼自家的妻儿?她们娘俩会瘦都是因为他这个当丈夫的不在家,想来丢了公职也算是件好事,至少妻女这边可以多照顾一些,“我丢了公职,你怎么想?”问她。
莫语擦完女儿的小嘴抬头,“我?”抿嘴笑,“说真话?”
可不,问她自是要听真话。
“你能留在家里自然是最好的。”不过那么一来,又担心他无所事事会无聊。
李政然放下筷子,顺手接过女儿,让妻子可以吃饭,“你就不怕坐吃山空?”
“咱们的钱足够花用个十来年了。”若是他们小家过日子,那些钱足够他们无所事事十多年还有富裕,“呃,上次见面太匆忙,我忘了跟你说,你让我爹在甲山那儿盘下的田地,契约都好了,只等把钱送过去就行了。”
点头,“王虎正好要回去一趟,就让他带过去,顺便……那些田就让岳父大人自己先收种,那地对我们来说只是个保障,用不用得上还未可知。”
“我知道了。”乔乔满月时,他送父兄回去时,让父亲在甲山那儿留意田地买卖——他要买地,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担心自己万一不在了,她跟女儿能有个栖身之所,当时爹爹听后也十分欣慰,一口就答应了保证给他们找到最划算的田。
所以他没了公职对她来说是件大好事,反正后路都留好了,最差就是坐吃山空后回家种地呗,只要人在就行。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和私心,差别在于多或少,经常或偶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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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房这边一样,二房、三房也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二房政亦和赵絮嫣让赵家的兄长在七番镇上购置了一处临街的宅子作为后路。
三房政昔和钱诗诗则在钱诗诗表兄的牧场入了股。
至于欣乐,吴氏之前已将她的彩礼和嫁妆做了抵押,银票就放在女儿身边。
各有千秋不是?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干吗要让天诛呢,那多悲惨?
患难是可以见真情,但同样也能见到分歧和私欲,不是只有李家这样,所有家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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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男丁们停了公职,下面的日子该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