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沃德的荆棘之花,注定要在我这里凋零!”
“我的名字是格林克斯,剑圣格林克斯!”
……
他的眼神忽地又变得深邃起来,暴雨之下闪电齐鸣,但发出的光亮却仿佛尽皆被其吞噬,倒映在湖面上的星辰也骤然紧缩,从天空上看就像是凝成了一点,然后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一幕幕过往随即在罗伊眼前闪过,以漆黑的夜空为载体,映出道道人影阿米蒂娅、威廉杰斯坦、格林克斯……最后是他自己。
罗伊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时难以言喻。
“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懦夫。”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向天空,动作缓慢无比。威廉刚想制住他,但却发现这看似无比简单的动作却如地平线般遥不可及。每一毫秒威廉的迫近,都像是陷入了泥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渐行渐远。
一道银光恰在此时划过天际,瓦卡提斯之剑疯狂颤抖着,虚浮而上,携着有如翻山跨海般的气势高速越过砌石大桥!威廉能清晰地看见它的轨迹,然而那磅礴的气势却让人难以触碰它要去哪?归家吗?
威廉只依稀闪过这道念头,转瞬间瓦卡提斯之剑就来到罗伊手中,他握紧剑柄,眼神漠然,不带丝毫感情地朝面前劈斩而过。毫无花俏的招式,也无狂风巨浪般的气场,但却是绝无可能格挡的一击!完全锁定的一剑!
威廉侧身偏离,以最小的受创面积接住了剑芒,锐不可当的银光瞬间划破他的膝盖,最后劈斩而上天际!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也恰好划破夜空,两束银白色的光芒在此交汇,威廉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一瞬,竟看见闪电也在这剑气之下被劈穿了轨迹,化为两道闪耀的弧光这一剑,难道就连闪电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吗?
心中的念头刚闪过一瞬,数道剑芒却又迎面而来。威廉没有闪避,只是任凭它们划过躯干,他清楚这只不过是佯攻,因为在桥的另一边,那把暗灰色的大剑才刚刚举起!
它的轨迹极慢,持剑人也丝毫不见着急,似乎完全不担心被锁定的目标能逃出追击威廉也有着这种预感,所以他根本没躲,他无法解释这一切的原理是什么,凭什么这么慢的动作能让自己无法闪避?
但这一切已经无从再想,他瞳孔中的血色渐渐泛起,心中的恶魔开始呼嚎,既然这一剑无法避开,那便以无法阻挡的力量摧毁这一切!
携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信念,威廉向前走了半步,顷刻间漫天的元素乱流朝他涌来,数不尽的光辉似狂奔的骑兵团般踏着夜空而行,径直撞向威廉的背部,积聚在他的身体中,随后这狂暴的力量又渐渐凝为一点,直至在他的掌心汇集,闪耀出难以直视的极光,荡平眼前的一切!
而这时瓦卡提斯之剑也忽地加速,它从上至下、穿梭雨幕而劈斩,发出未曾见过的透明的波纹,遥往前方而行。迎面正向那璀璨的极光,有如陨星坠地!
绝世天才间的对决,就该如此光辉璀璨!
……
忽然,一道金色的流苏从天而降,似由天际降至人间,在砌石大桥中部堆砌而成一堵无法逾越的城墙,将极光与波纹都隔绝而开!极致的力量穿梭雨幕,但却在这堵用光芒汇聚而成的墙上停下了脚步,随即被吸收一空。
威廉和罗伊两人都尽皆一愣,看着面前那城墙,均后退了两步。
“你们俩倒是让我看到了一场大戏啊,数百年来,这座古城还未曾有过这种动静。”拉扎尔幽灵般降临在砌石大桥上,他身后跟随着将近十名御林铁卫,皆重装上阵由此看来,即便是在御林铁卫中也分着派系,一部分效忠国王,而另一部分则效忠这位皇子。
这时候,桥面上的金光也慢慢散去,显露出那个传奇般的人物格林克斯。
这毫不意外,因为在法兰西,也只有他才能像这般同时抵挡住威廉与罗伊两人的全力一击,罗伊的星辰配上瓦卡提斯之剑或许能在壮观程度上与其稍加比拟,但论强度,根本就低一个档次。
他微微欠身向拉扎尔致意,目光投射在远处的罗伊身上,似有默契一般,罗伊此时也正遥望着他。很难说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总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很感谢你今夜的协助,‘法兰西守护神’,真希望能多见识几次这样的盛况在你将死之前。”拉扎尔微微一笑,毫不忌讳地说着冒犯的话,如果被那些愿终身奉格林克斯为神的人听见,或许会气得想直接剥夺他的继承权。
但格林克斯只是点点头:“仅仅作为一介平民,为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称不上什么守护神。反倒是殿下您,才更配得上这个名号。”
“别学他人拍马屁,你学得一点也不像,而且也根本没有必要。”拉扎尔目不斜视,“离开这吧,我不希望引出更大的麻烦,至于那两个人归我了。”
“是。”他面无表情地作答,身形便逐渐隐去,步履蹒跚,像极了年迈的老人。
待格林克斯离开后,拉扎尔才缓缓走上前两步,恰好站在两人之间:“很抱歉,比预想中的时间来晚了不少,真希望你们俩之间的隔阂还没大到连我都无法处理的地步。所以,现在能放下干戈吗,两位?”
“来晚了?你怎么不等到明天早上再来?”威廉嘲讽道,从拉扎尔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恢复了原状,眼中那可怖的血红也隐去不少。
“那可不行,”他笑了笑,和善而又平缓,“你们的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我可不希望明日所有的报纸都在报道‘燃烧的法兰西城’。”
“你究竟什么意思?”另一边,罗伊扬起瓦卡提斯之剑,沉声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你说话。”拉扎尔像是没看见那道锋芒,装作糊涂。
“那让我来替他解释一下:你派人刺杀二皇子,却又在最后横插一手,要我们放下干戈……说实话,就连我也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人总是那么善变,这不能理解吗?我只是中途改变了自己的主意,怎么,难道还需要你们同意才能实行吗?罗伊索沃特,你要的东西我不会少给,但今天这场误会……”他瞥了一眼两人,“我想各自都应该有点心理准备吧?别说得是我逼你们生死决战似的。”
罗伊没有反驳,来这之前他的确有过猜测,毕竟在法兰西城,唯一有可能阻止他刺杀二皇子的人,也只有威廉杰斯坦,所以即便是在砌石大桥相遇,他也不见得有多么意外。
“至于你,”他又看了看威廉杰斯坦,“我突然想起你还欠我一份委托,不如就此停手,我们好好谈谈?我保证,气氛绝没有今天傍晚那么紧张。”
“只要你不杀他,我可以考虑。”威廉侧身看了一眼路易斯。
“我说过,我改变主意了。”
“那可求之不得。”威廉点点头,欣然接受。
拉扎尔便不再管他,但目光却突然投得遥远,穿过威廉,望向桥的尽头。
像是感受到了拉扎尔的目光,远处重伤的路易斯也微微抬起头,他的嘴唇微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清楚拉扎尔看得懂,而且也只有他看得懂。
“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我之间的情谊,最后还是得由我们俩亲自来了结!所以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等着这一天。”
“但我今天未必是要杀你。你就不打算挣扎一下吗?”
拉扎尔同样在用唇语和他交谈,但却纹丝不动。
“有意义吗?在看见这断桥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你我都不再是过去的小孩子了。”
拉扎尔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右手,对御林铁卫下令:“把他带走,对今夜发生的所有事严加保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