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心中微动,轻唤了他一声:“阿守。”
他观了观时辰,香已燃了四根,茶也冷了半壶,往常早该醒来,今日不知为何迟迟不醒?
“阿守!”
纣王又喊大声了几调,又因方才生魂骤然成实,想动手去摇,却不想又如之前那般徒劳穿过,连发丝都不能触碰,心中顿时不安。
只观他胸膛起伏肉眼不见,脸色苍白,嘴唇色浅,呈气息微弱之相,急忙又喊了一声:“阿守!”
殷守双目不曾睁开,只见他睫毛微动,显然是听见了纣王的声音,他手指微动,却睁不开眼,纣王见此模样,心中大急,连忙跑去喊太医。
此刻太医正闲着弄药习医,自打上回出了毒死樁仙、绝人子嗣汤药之事,后又有大王酒醋乱洒显出血迹,太医们便觉普天之下,药理无涯,自身何其渺小,便是加紧习书,以偿学识浅短之缺。
院子里药香氤氲,日光闲散温暖,大人们个个神情淡然平常。
那纣王生魂,在院里大吼,言辞无比焦急,无人听见看见,任大王在虚空里喊打喊杀,诛人性命,无一人惶恐理会。
纣王双臂徒然放下,静站了一会,转身又跑回帝宫。
路途中他神情颓然,突见妲己急忙往帝宫赶去。
只听妲己小声自语:“大王为何此时气息如此虚弱,难不成遇害了不曾?我既已立下誓言,便不得弃诺,得去瞧瞧!”
见此情此景纣王心中大喜,想起那日妲己立誓,得保殷守平安,他本身对这妖狐心存芥蒂,若他生成实体,必然要弄死这妖精以绝后患,今日见她却是忠心重诺,竟成殷守唯一希望,且妲己为妖,见多识广,变化万千,救人便有希翼更大,真是恨不得赏这妖精万贯家财!
纣王跟在妲己身后,见妲己身着宫装,衣衫繁复拖沓,竟是拖慢了脚步,一边希望她变成原形狂奔而去,一边又徒劳催促:“快点!莫再拖拖拉拉,人命关天!”
妲己当然听他不见,也不可能变成原形,除非她突然发癫,不要混头了才是,她与殷守有心头血之联,心中有所感应,近日来只觉他气息越来越弱,又曾见面,看他表象不曾有事,也不敢多问,今日突然感应他生息将绝,便急忙赶来。
纣王一边焦急一边想着日后定要改良这华而不实的宫装,又见寝宫在眼前,终于缓了缓心。
却见妲己突然面色难看,站在帝宫门前瑟瑟发抖伫立不前,纣王在一旁各种催促,忽的看见妲己显出妖容,竟然转身跑!
比之来时,竟然快上百倍!
纣王方寸大乱,左右不是,心中煎熬,只得进寝宫去看殷守。
一进寝宫,便觉压力颇大。
只见殷守榻前站一道人,那道人目光偏冷,乃是之前赠灭魂剑之人。
“若是本座晚来一步,他便是生息断绝。”
纣王听他语气平淡,仿佛谈论草木蝼蚁一般,心中莫名悲痛,眼眶渐红,便开口:“请道长救命!”
通天不看他一眼,只开口:“你且回避。”
纣王一愣,肺腑担心,只站着不走,通天语调冷淡:“你若是再站此地一刻,他便死了。”
纣王怔了怔,赶紧出去。
通天见纣王生魂一走,帝气抢夺便弱了几许,他看殷守生息将绝,灵台却依旧清明,显然此刻意识清晰,又见他灵魂渐出,色泽纯净漂亮,已是差一点便成了生魂,便开口:“想来是你命不该绝,碰上了本座。”
若不是有妖族心头血缓了性命,如今恐怕早是实体成虚,成了游荡生魂一个了!
通天一出手便定了他魂魄,又施法将他神魂补全,见他生息全然回笼,便坐在一边等他醒来。
日头匆匆,殷守好一会才得睁眼,见通天直直看他,显然是有话要说,便慢慢爬起,端身正坐:“多谢道长救命,不知如何以报。”
通天摆手说道:“你我有缘,此为大善。”
通天上回因殷守阴差阳错涨了修为,不说是施法,保他世代都不为过。
圣人修为哪里那般好涨,且如今资源愈发稀少,修行者举步艰难,更何况圣人?圣人修为本练至化境,再进一步,便是要得天大的机缘才是!
殷守垂首恭敬施礼:“吾必牢记于心。”
通天又说:“今日如此险要,是吾护保不周,吾有一法,现教予你,闲暇时多加勤练,以免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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