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缓缓从东边而来,璎珞随风摇摆,带动轿沿金穗莎莎作响。巧风吹起阵阵清香,纯蓝色的帘子被掀起一角,一位风雅的身影若隐若现,只一身白金龙纹边长袍,外罩雪雕皮毛绒,不难看出其中所坐之人何其尊贵。
两匹极品千里白龙马,额间挂着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光华。马鞍上刻着来人的身份——东秦国贵族。琉璃色的护马膝革,散发着别样的纯粹。
“公子,丰都到了!”
不知何时,马车旁走出一个俊秀少年,恭敬地靠着马车,眉眼低垂,嘴角自然的勾起一丝弧度,意味深长。
丰都,九洲之下最为富硕的城池,是九洲之主盛天皇朝的国家社稷之所在。当初建都于此,亦有一些渊源。时至盛天称霸天下,统一中原。以皇甫为正统国姓,同时封了四位贵族,分别是东秦王长孙氏,西越王夏氏,南成王李氏,北英王叶氏。堪堪百年光阴,盛天气数将近。几年来,帝主不定,甚至有没坐满一月足就倒台的帝主。国家更是动荡不堪,民不聊生,纷纷投奔各地。各个诸侯国蠢蠢欲动,大有取而代之之势。
九洲之主,至高无上,但却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的。九洲,其实并没有九个洲,当初为何称为九洲,为的不过一个吉利数字。九上为十,古人云,头上三尺有神灵,不敢肆意,只加到九,故称为九洲。
安政是如今盛天的年号,帝主不过弱冠少年,云罗公主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已有多年。安政三年,云罗公主大寿,宴请各个诸侯国的世子,群主。其意思不明。邀请函发出,天下大为震动,却又不敢怠慢,随即命令自己的儿女收拾收拾出发。身后重兵,暗处隐卫、暗卫、死士。其意思很是明显,旨意明确。你敢动吗?你动的了吗…
公子面如玉,清雅致。一把黑边折扇,忽合忽开。翩翩公子,遗世绝独。轻佻墨眉,深邃凤眼,精致薄唇,微勾带着森冷。白金华袍,纯色雕绒,古龙纹步履。人们不是惊讶于他的俊美,而是感叹上天的不公。所有的完美竟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要说他美,却透着王者傲然之气。说他媚,却美的宛若谪仙。丝毫没有因为极致的美而导致阴柔。
俊秀小童立刻笑嘻嘻地站立在自家公子身边,带着残忍冷血的目光扫视周围的人群,这才吹散了一帮花痴。
见公子驻足,俊秀小童也不再驱赶人群,匆匆领着公子进了客栈——长乐客栈。
“公子,你是秦国世子,为何非要住这间客栈呢?”俊秀小童明显不解。公子是秦国世子长孙氏长孙无极,字瑾祯。极得大王的欢喜,尤其这一身傲骨,让人敬佩不已。
瑾祯不悦地合上扇子,少有怒意,瞪着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不耐道:“富贵,你懂不懂什么叫低调。”声音似天泉水般清澈,没有一丝杂质。让人心情愉快。
富贵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低调,若是公子你低调,那公子坐的马车又是怎么一回事。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门,拐向另一处房间。
屋内点着安神香,香气宜人,让人心宁。富贵轻扣房门,殊不知屋内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进来吧。”
如黄鹂般明媚的笑声吹向耳边,富贵红了脸,推门进去不敢看书案后坐着的人。
那人长的极美,青丝眉黛,灼灼其华。富贵觉得,眼前的女子和自家的公子很是般配。气质上,她冷然傲气,容貌上,她清新脱俗,比起一些庸脂俗粉可好太多了。富贵不由想到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女子半跪在青色的书案前,白如雪的衣裙似要与纯色的地毯融为一体,细若无骨的腰间系着一根碧绿绸带。衬得她唇红齿白,肤白如雪。
女子身旁的侍女瞧见富贵失神的样子,忍俊不禁:“小姐,你看他,还害羞呢。”
处在外围的小侍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女子微笑着不说话,待她们笑的差不多了,才挥手让她们下去候着。
富贵也不敢站着说话,只跪在那儿,俊秀的脸上愣是浮起了红晕:“小姐,我家公子让我给您传个话。”
女子点头,继续盯着手中的书卷。
富贵壮了胆子,声音稍稍大了些,也敢直视女子了:“公子说,十年之期已到,速来相见。”
微风吹散了安神香的薄烟,屋内一片寂静,只余细碎地翻书声。
富贵得不到答复,安静地跪在地上,看得出来女子并没有想要他起身的意思。
“回去告诉他,十年了无音讯,如今想起来了,让他亲自来。”
女子,名为皇甫云昔,是皇甫氏宗祠堂上最为飘渺的人物。她的娘亲是皇甫氏的主母,盛天的帝后。而帝后的身份则是江湖中人,武林盟主之女白轻眉,在朝廷里一点势力都没有。而皇帝却专宠她。赐其封号尊凰,是唯一的嫡女,更是当今帝主的妹妹。云罗公主本来就看不惯帝后白轻眉的作风,更看不惯自己的侄子对她的深情。自云罗把持朝政后,帝主帝后纷纷陨落,只剩下寥寥几人。而这位尊凰帝姬更是被散放在江湖中。便一直在奉家生活。
白轻眉是家中长孙女,她的父亲是入赘进来的,姓白。她的母亲是奉家最小的女儿,奉老爷很是宠爱。爱屋及乌,连带着云昔也备受喜爱。因为前帝主藏的极深,至今都没人会联想到武林盟主的奉家会有过一位帝后。自从前帝主,帝后倒台,帝姬便沦落人间,最后被奉家收养,对外宣称是奉家二房收的义女。二房的主母是个不生蛋的铁公鸡,对云昔不是很好。奉老爷知道了,就把云昔接到自己院子里来自己珍养着。他丢了一个女儿可不能再丢一个孙女了。而他院子同样养着当时秦国三公子的幼儿,受人之妥,忠人之事。于是云昔就与瑾祯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几乎朝夕相处。渐渐也有了感情。自从秦三公子上位称王为东秦王,就要将世子接回,于是才有了这十年之约。那年,云昔七岁,才刚到记事的年龄。然而那些誓言,她一直记到了今天。
富贵起身,一抹红云慢慢涣散开来,躬着身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预备着该怎么向公子禀报。
云昔拨弄着眼前翠绿色的兰花叶子,嘴里喃喃自语道:“不知你好吗?”
富贵刚走没多久,云昔也跟着走出了房间。今日她会在此,是为了他,也同样为了一件事。蒙上面纱,跨上灰色黑延的普通马车,一路向西。离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越来越远。
云昔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侍女梓墨,正一脸看不懂地样子,云昔摇了摇头,徐徐开口:“你想问为何不等等瑾少爷?”
梓墨点点头,对于主子猜中她心思的这一点并没有感到意外。本就秀丽的脸上依旧浮起淡淡地疑惑。
“男人这种东西,你越是给他机会,他就越不珍惜。而我刚刚的做法则叫作欲擒故纵,懂啦?”
云昔毫不犹豫地给了梓墨一个爆栗,嘴角微勾,邪魅的往那长乐客栈看了一眼。她很期待…
梓墨揉弄着头发,吃痛的说:“小姐高明,梓墨甘拜下风。”
“又来打趣本小姐,梓墨,你莫不是看上他身边的某人,嗯?”
云昔故意声调上扬,惹得梓墨一阵娇笑,直说,羞死了人了,羞死人了。面纱下,云昔展露了真诚无比的笑意。周身也因刚刚的小插曲而柔和起来,不似平日的冷清,不近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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