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姒九妹为代表的禹陵上一代翘楚里,姒月如无疑是如今最被人所淡忘的那个。但是,毕竟手足情深,即便是姒月如逐出家门,作为姐妹弟兄,姒家人都不愿意看到姒月如孤苦无依,颠沛流离。
按照我的想法,即便禹陵迫于压力,将姒月如逐出家门,凭借姒家的势力,也完全可以把姒月如照顾的很好,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也不至于使她落得个漂泊无依的下场。
“大姐当时怀有身孕,加之逐出禹陵,对她打击太大,可以说一夜白头,大病一场。”姒若寒说道,“都怪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有照顾好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不能给她帮助,哎......”
“难道是有人故意阻拦吗?”
“每个人都会犯错。”姒若寒点了点头,“本来这件事,在禹陵是不会有人说出来的,但是......既然大娘已经去世,她的女儿又找上门来要一个说法,作为戴罪之人,我愿意告诉你这个真相。”
“难道还有隐情?”我不解道。
“人世间最纠葛的事情莫过于人情。”姒若寒神色黯淡,“其实,大姐当年逐出禹陵之时,在禹陵元老中力主她留下来的是七叔公,七叔公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以说视如己出,也给予了她最大的厚望,可能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吧,当七叔公得知大姐怀了白弼翮的孩子之后,态度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光力主逐出家门,还要她将独自里的孩子打掉!”
“什么?这......”这件事情还有这样的一段插曲我确实没有想到,更吃惊的是,造成姒月如人生命运转折的关键人物竟然是禹陵最敬重的七叔公,“没想到......会是七叔公......”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当我得知是七叔公的授意之后,我多少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况了,以七叔公在禹陵的地位和声望,这件事如果他发话了,几乎没有人再敢说二话,要是七叔公要将姒月如逐出家门,即便是姒狻猊接掌了禹陵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愿。
“就这样,大姐带着痛苦和悔恨离开了禹陵,我这个做妹妹的,都不能亲自去送她,当时,人人都认为她是一个罪人,她是在周遭人的唾沫星子和冷眼中离去的。”姒若寒眼里泛着泪花,“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雨,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从禹陵的大门出去,我只能躲在山上远远地望着她......”
“这么说来,姒月如没有顺从七叔公的意思,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没错。”姒若寒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七叔公认为这是天降祸星,留下这个孩子必然给禹陵带来无穷的灾厄,我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如果姒玮瑜真的是灾祸的话,当年选择不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就可以化危为机。”
我摇了摇头,说道:“姒玮瑜虽然可恶,但是她毕竟是受害的一方,她现在找上门来讨要一个说法那也是情理之中、名正言顺,我们禹陵欠她母亲的,当然也是欠她的。”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姒若寒点了点头,“林坤,你虽然不是当家主母,但是你毕竟是小琪的丈夫,小琪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肯定
也有她的难处,你一定要帮帮她。”
“这是自然,虽然姒玮瑜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里的恨也该放下了。琪姐对这个大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一直对她忍让有加,现在既然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我将事情原委告诉她,她若还要胡搅蛮缠下去,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姒若寒叹了一口气,道:“我最怕看到的就是手足相残。”
“可是三姨,你不知道,这个姒玮瑜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我看跟她讲道理,未必是个上策。”
姒若寒再次摇了摇头,道:“林坤,你的心境还是太过莽撞,其实,姒玮瑜这个人的性格与我很像,我倒是蛮喜欢这个丫头的,她敢爱敢恨,果敢大胆,只要认定了的事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也说过,她何错之有,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雪上加霜。”
我不敢造次,只能听着姒若寒把话说完。
“其实,大姐离开禹陵的当夜,我去见过她。”
姒若寒眼神望向门外,看着外面下起的雨,深思道:“我接到她给我的信,信里的内容是向我求救的,她即将临盆,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是何尝的饥苦。”
“我当时犹豫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姒若寒哀叹了一声,“但我最终还是说服了我自己,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夜雨如泼。
姒若寒安坐椅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平静得令人惊讶。
姒月如坐到她左侧的椅里,想说话,忽地哽咽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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