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主受苦了。”墨轩莞尔一笑。
青画默不作声,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墨轩笑道:“柳廷尉他们已经回朝和朕说了郡主的计划,甚好。只是朕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等时机成熟之时,郡主能亲自上堂指证,不知是不是太过为难了些?”
“好。”
青画答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了杜飒的话。墨轩眼睁睁看着想容陷害杜飒却不阻止,明知道想容动了私刑却装作不知,这样的情形实在太过熟悉,这些都曾经发生在宁锦身上。墨轩和墨云晔论血统是叔侄,两个人本就长得有些相像,都是皇族的教化下成长的,墨轩……根本就是另一个墨云晔。
身为摄政王,斩杀数千难民,勾结邪魔外道,陷害当朝丞相,迫害贤良,行刺外使,意图谋反,这一条条在一块儿,足够让墨云晔一败涂地。或许还能要了他的命。只是她不能确定,假如真的帮墨轩铺平了他的千秋万载基业,究竟值不值得?
她的确要墨云晔输得惨烈,但墨轩的品行……
“郡主?”
墨轩的声音把青画从杂乱的思绪中惊醒,她低头一笑,“陛下,您快些准备吧,我的时日不多。”
墨轩大笑,“自然,朕听说青持太子已经登上大宝,郡主连太子妃册封可以直接省了,大婚之后想必是青云的……”
这消息来得不意外。悄悄掐了一把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的腿,心酸一点点爬进心里。他以为她说的时日不多是要回国大婚,没有人知道她说的时日不多……真的是时日不多。
“没什么事,青画就告辞了。”
“等等,”墨轩急急叫住她,“下个月朕要封贤妃为后,郡主可否留到那时候?”
书闲为后,青画悄悄望了沉默不语的书闲一眼,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丝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尊最精美的瓷偶,一言一行优雅大方,却没有一个人最该有的情绪。她想开口恭喜,却突然记起现在她才是被丢的那个,她的恭喜人家也许早就不需要。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句话用来形容她和书闲,真是再恰当不过。
最终的最终,一直到出了御书房,青画还是没能开口对书闲说上一声恭喜。只是临走前轻轻地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香囊放在了她身边的座上。那香囊是她方才急急配的,比之前的多了几味药。那个曾经畏畏缩缩的小女子终于要坐上朱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了,她该高兴,只是想起杜飒一身的血淋淋却笑不出来。她不怀疑杜飒的事书闲也有参与,但是她的高高在上总归是……断送了杜飒一生幸福。
“保重,书闲。”御书房门口,青画停下了脚步,轻轻对着里面道。保重,书闲,这宫闱风云,尔虞我诈,高处生寒,你都要一个人好好算计了,你这辈子不可能不富足,却也不可能轻松。而我,只能陪完你这一程。接下去的路,不由人,由天。
在这朱墨的皇宫里青画牵挂的人不多,杜飒是一个。杜飒真心待她,她自然是感觉得出来的。青画不曾踏足过杜飒的秋雅宫,也许是今天心神俱疲想找个除了闲庭宫外的地方休息,问了好几个太监之后,她总算是找到了秋雅宫的方向。
临到门口,青画却惊呆了。
一片白绫——
“怎么回事?!”青画揪住正在挂白绫的太监急问。
太监擦了擦眼泪,哑声道:“娘娘刚刚去了……”
“去了……”青画恍惚,“她的伤没到……”过世的地步碍…
太监一时脚没稳住,从梯子上跌落到了地上,他干脆瘫坐到了地上嚎嚎大哭,“娘娘她是悬梁自经…娘娘是个好人,虽然性子急了点,但是对下人都好!娘娘是被诬赖的!”
青画几乎是推开守门的几个太监奔到屋里,那儿俨然已经是个灵堂。杜飒她……真的已经去了。只是几个时辰,挤个时辰前她还在闲庭宫里和她说要打她,几个时辰后她却冷冰冰地躺在了灵堂上……她的话还萦绕在耳,挥之不去。
——青画,我其实……很羡慕你,真的羡慕。
——青画,心里藏的事太多会变得优柔寡断,如果我不是有伤,我真想打你。
她的一字一句,明明是像在交代遗言。青画捂住口鼻阻止眼泪倾泻——那个时候……她怎么没发现她的异样呢?
——青画,你常常自以为聪明,其实是最傻的一个,这样的人真叫人放心不下……
……所以,小心点……特别特别小心。
悬梁自尽的人脸色都是恐怖至极的,所以杜飒的脸上盖了一块布。青画没有勇气去掀开它,只是在她身边跪了下来咬牙憋住眼泪。
“谢谢你救命之恩。”她轻道。
“我会小心。我不自作聪明,你放心。”
杜飒,请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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