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破碎

事情。请问你是猎人……还是法师？”伍兰芳解释了一个问题同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李叶笑发现这个伍兰芳对他们黑暗世界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熟悉得多，他奇怪的问伍兰芳：“我是个猎人……不过您对我们……很了解啊？”

    伍兰芳笑笑，他继续解释：“其实世上并不只有你们觉醒者，还有沉睡者这些芸芸众生，我是第三类群体，被称为知密者。不过我们不像你们，无法追求力量。”李叶笑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他在内网上看到的都是觉醒者或者沉睡者，知密者这个概念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

    “我明白了，你说的知密者，是指接触并且了解的黑暗世界的隐秘，但是并没有觉醒，只是知道黑暗世界的一些事情。”李叶笑一听就明白所谓的的知密者是什么了。

    伍兰芳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是什么，刘成和你说过吧？”李叶笑点点头，伍兰芳继续说：“你看，我的业务大部分都是和凶宅有关，我知道大部分凶宅其实都是人们的心理作用，但是夜路走多了，不干净的东西总会遇到一些。所以，我们这行都会认识一些你们这个圈子的人。”说完伍兰芳看了一下李叶笑，李叶笑点头表示理解。

    “我原来也认识其他的觉醒者，那位先生自称是一个法师，他是我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后来去上海发展了，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两个东西，还有就是中介的联系方式。这说起来也有三年了。刘成原本是我带的徒弟，但是他的命数不硬，也就是八字不行，就没带他进这行。”李叶笑听到八字的说法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据他所知，八字这事儿，百分之百是来自于普通人对黑暗世界的不理解而臆想出来的。伍兰芳看出了李叶笑的一些不屑之意，他只是平淡的说：“我知道你们不信八字这些事，但是这也是我们的行话，有些事还是蛮玄妙的。”李叶笑没有评论，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菜。

    伍兰芳也明显不想和李叶笑这个真内行去辩论八字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他继续解释自己的目的：“其实我现在手里的房源并没有有奇怪问题的，来找你主要是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我希望能够和你建立一个比较稳定的合作关系，也就是不经过中介，有问题我直接找你。薪酬咱们可以根据我的委托的难易程度进行调整，但是咱们之间保持一个对话关系，如果我这边需要，就给你直接打电话联系。同样，就算我这里没有需要你出马的事情，只要是我的圈子里有人遇到，我也会优先给你打电话，你觉得怎么样呢？”

    李叶笑一边默默地吞咽着烤肉，一边倾听着伍兰芳的建议。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保持一种友善的微笑，李叶笑内心里对于绕开中介直接谈生意这类事情是很有喜欢的；特别是现在，一个经验丰富的行业前辈准备和他建立一个长远稳定的合作关系，他为什么不同意呢？于是李叶笑对伍兰芳笑了笑：“伍先生，我还是新手，没什么经验，行里的事情，很多时候还得您提点。不过既然你看得起我，我觉得咱们之间可以建立一个比较稳定的合作关系，比较稳定的那种。”李叶笑擦干净手伸向伍兰芳，这种协议不会签订什么合约，有时候一个握手，一个许诺就是一个合作。伍兰芳对此自然心知肚明，他马上也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李叶笑，他的脸上明显轻松了不少，用的语调也更加放松了：“那就这么定了。”两个人又一起笑了笑，这次两个人多了几分默契，多了几分轻松。

    业务的事情两个人谈的很顺利，李叶笑并不像托大，他是新手上路；伍兰芳随后也说了实情，他在黑暗世界的关系自从他以前认识的法师去上海之后就断了，急需重新打开局面。从这一方面来说，两个人可以说是“互补性强”。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中两人逐渐脱离了业务的范围，天南地北的聊起天来。李叶笑年轻的时候在国外上过学，可以说是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伍兰芳出身世家，原来是出版业跳槽而来，绝对称得上是见识过人。两个人这一聊起来可谓一见如故，很快就把称呼从“伍先生”“李先生”这样的场面话变成了“伍大哥”“小李”这样亲近的问话。饭局持续到将近十点，两个人都酒足饭饱，乘兴而归。李叶笑心里隐隐是有些得意的，他希望可以通过伍兰芳认识更多的行业内人士，扩展自己的阅历。

    他一边在脑海内畅想着未来自己“事业”的扩展，同时和伍兰芳边走边聊。直到他在路边的一个高档西餐厅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倩影，这一抹熟悉的倩影犹如一发子弹，把他的幻想打得稀碎，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那一抹倩影，就是赵悦瑛。此刻的赵悦瑛正穿着一身李叶笑没见过的黑色连衣长裙，赵悦瑛本来就皮肤白皙、气质淑雅，身穿这件长裙更显得她精致美丽。她对面的是凯文，也就是上次李叶笑在酒吧见过的那个英俊的公子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愉快地享用着餐桌上精致的食物。两个人有说有笑，眉目传情，任何人看到都会赞叹一句：“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啊！”但是，现在看着这一切的是李叶笑，那个美丽动人的女性名义上的男朋友。

    李叶笑突然觉得自己很冷，他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光着身在在隆冬十二月的街上站立，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那么荒谬。伍兰芳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和自己聊天的人没了，赶忙回头，结果他发现李叶笑面色苍白，表情扭曲，眼睛瞪得就像是大卡车的远光灯一样。顺着李叶笑的视线，伍兰芳也看到了餐厅内的那位美如深谷幽兰的女子，他闯荡多年阅人无数，李叶笑到底怎么回事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世上之事最难过的就是情债，李叶笑自然不会例外。

    但是现在这样让伍兰芳很尴尬，论交情，伍兰芳和李叶笑到现在也就认识了两个小时，李叶笑的感情矛盾，轮不到伍兰芳介入。但是如果就这么悄然离开，又实在是很无礼，于是伍兰芳就只能这样站在李叶笑旁边。

    而李叶笑那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边还有刚刚认识的客户，他的眼睛里只有眼前与人说笑的赵悦瑛，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和他无关了。他想过去，想冲上去，想把赵悦瑛拉出来。他甚至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他向前走了一步。如果没有意外发生，他一定会冲进那家高档餐厅去把赵悦瑛拉出来的。但是意外发生了，一个路人的手机在李叶笑刚刚迈出第一步的同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电话声，那是模拟警笛的铃。而这个声音让李叶笑瞬间清醒了，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在干什么。

    他面带尴尬的转向伍兰芳，有些虚弱的对伍兰芳道歉：“对不起，我……我失态了。”从悲愤中强挤出来的笑容让伍兰芳很不舒服，但是伍兰芳还是大度的拍拍李叶笑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李叶笑会意的点点头，对伍兰芳说：“走吧……以后咱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的……”说完李叶笑就疾步走在了前边。伍兰芳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李叶笑走出十多米之后，突然又停下了，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赵悦瑛的电话，她没接。但是李叶笑不死心，他再打了一次，这次终于接电话了。李叶笑死死地盯着那个餐厅的大门，努力地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问：“瑛子，你回家了吗？”电话对面的赵悦瑛的回答似乎有些急促：“我？我还在办公室呢，今晚有个企划书，我们全组一起赶呢。你别等我了，今晚可能会去的晚。”说完赵悦瑛就挂断了电话。李叶笑拿着收起默默地站在原地，过了几分钟才把手机装起来，然后看似正常的走了几步，紧跟着就痛苦的蹲下，他大口大口的试图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伍兰芳一言不发的看着李叶笑的样子，今天似乎还真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有点后悔今天约李叶笑了。不过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那痛苦而强行克制的样子，又似乎觉得有些同情他，毕竟这是人们一般都不愿意经历的事情。

    待到李叶笑的深呼吸结束，他终于站起来，伸了几个懒腰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的时候，伍兰芳终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拍了拍李叶笑，小声的问：“何苦呢？”李叶笑听见了伍兰芳的问话，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苦笑着低头说：“就是想……最终掐断自己的念想罢了。”伍兰芳无话可说，李叶笑再次深呼吸了一下转身微笑着对伍兰芳鞠了一躬，然后真诚的向伍兰芳道歉：“伍先生，失礼了。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伍兰芳点点头，也郑重地对李叶笑说：“合作愉快。”此后两个人各自坐上回自己住所的汽车，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