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锦葵对席睿玟有种很复杂的感情,上辈子她只见过席睿玟一次,她那时被教养嬷嬷每日磋磨,被锦雅丹欺负,日日夜不能寐,惶恐又无助。有次伯父生辰,家里奴仆都在前院待客忙碌,她自己一人跑到假山下抱头痛哭,哭着呢喃,不懂为什么伯父要接她上京,又这样对她。
没想到席睿玟那日也在小花园,等她哭完走出来,只见席睿玟坐在轮椅上淡淡地对她说了句:“你那伯父是个有野心的,只两个闺女怎够卖,少不得要多找几个让人看得上眼的货色来替。”语气平静,没有轻蔑没有厌恶,就那么解了她心头多日的疑惑,也是从那开始她不怎么哭了,她明白她没有资格哭,货物的眼泪不值钱。
席清妍同席睿玟都没想到锦葵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席清妍心中暗道自己不够体贴,同锦葵告了罪,便去找丫鬟拿遮阳架了,小池塘边只剩下锦葵同席睿玟二人。
席睿玟抬眼看了锦葵一眼,便继续闭眼沉默。锦葵倒觉得如此也不错,若席家二表哥真同她说些什么,她反倒不自在。锦雅丹看着眼前这一幕,气得抓碎了满桌的点心,锦玉茗坐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并未言语。
石桌距离小池塘不过几步距离,锦玉茗看着锦雅丹怨毒的脸色,低声问了句:“刚才文栋表哥离开时,同你说了什么?”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锦雅丹瞬间想起刚才席文栋离开时候,对她说的话,她表哥同她说:“锦葵初来乍到,又是自幼失怙的孤女,姑父对她好些也是应该,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莫要庸人自扰,无理取闹。”
她表哥说她是庸人!说她无理取闹!
锦雅丹一双眼都恨红了,一口恶气憋得她不吐不快。她甩开手中团扇,倏地一下站起身。
锦玉茗微微低头,眼皮低敛,双手无意识地掐紧裙摆。
锦雅丹此时脑中一片白茫茫,来不及多想,几步跑到锦葵身后,伸出双手,用力一推。
席睿玟睁开双眼,正看到锦雅丹跑来,可石桌距离她们太近,不待他出声提醒,锦雅丹已经把锦葵推了出去,席睿玟只好伸出手,一把扯过锦葵手臂。
可他身体力气都不如寻常男子,即使是个小姑娘他也拉不住,还反被冲劲带着从轮椅上滚了下去。
锦葵因为有席睿玟的搭救,并没有摔进小池塘,只是一头栽进了水池边,席睿玟躺在地上被拖出半米远,轮椅也翻在一旁。
锦雅丹推倒二人脑子才清明过来,顿时慌了神,转身看向自己的姐姐。锦玉茗似是也没想到锦雅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一时呆住了。
锦葵虽然一脑袋扎进了池塘里,满脸狼狈。但她爬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扶起前面不远处的轮椅,抱起席睿玟放上去,并捡过薄毯盖上他的双腿。刚才席睿玟拉住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席睿玟的体重太轻,方才才看到,席睿玟的双腿非常纤细,纤细到不正常。
席睿玟缓过气,看着眼前衣裙干净,却一头湿发,发丝散乱,满脸惊惶狼狈的少女,忽然笑出声。
他活了十七年,从来没觉得哪一刻,如眼下这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