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淮站在锦府帐篷外,听着小姑娘歇斯底里地哭喊,替她心疼。
也有一瞬,他羡慕石头。
不知哪天,若是他也身首异处,会不会也有人这样……
不知小姑娘会不会如今天这般,帮他报仇,铭记他一生。
一时间,满屋都是三个少女尖锐凄厉的哭声,周围众人出来查看,待看到帐篷外站着的汪淮,又都缩回头去。
锦元良也被这三人气得狠了,恍然之下竟然想要动手,只是三人吵得他头都大了,也不知该拿谁下手。
汪淮从门外掀帘进来,看到的便是小姑娘哭得傻愣愣的表情。他心下一软,话音也柔软了几分。
“听说今日东厂鹰隼误伤了锦府小姐?”
锦雅丹听见那误伤二字,扣着木榻边沿的指甲寸寸崩裂,指尖渗出丝丝血渍。
“误伤?你二人狼狈为奸,作恶多端,我要让你们不得好……”
苏芳吓得紧紧捂住锦雅丹的嘴,二小姐竟敢如此辱骂东厂督主,便是自己不想活了,也没理由让全府的人陪葬。
锦雅丹扣着苏芳手臂,锦玉茗扶着被锦葵掰伤的手,不敢大声啜泣。
人们对东厂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特别是在经历过吕柏那样一个嗜血残虐的东厂厂公后,人们对东厂已经到了一种闻之色变的境地。
汪淮自进屋后,视线除了在锦葵身上停滞一瞬,再没有看向任何人。
直到他坐下,才冲着锦元良道:“锦大人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很多年了吧。”
锦元良闻言心头一动,汪淮的意思是……
“小姑娘受不得惊,还是让小姐好好休息吧。”
汪淮这话听上去好像是说给受伤的锦雅丹听的,可看到汪淮站起身准备离开前的那一眼,锦元良便知,这是让他好生对待锦葵的意思。
锦葵好,他的位置便能动上一动,锦葵不好,自然他也得承受汪淮的怒气。
锦元良沉默不语,心头有被一个小辈少年威胁的不虞,但也有升官有望的喜悦。
汪淮走后,示意南藤同南星好生照顾锦葵,小姑娘这一日经历如此大起大落的情绪,若是不仔细照看,很容易生病,她身子本就娇弱,处理不当,容易伤身。
这一日是锦葵自石头死后,睡得最沉的一次。待她醒来,第二日秋猎都已经结束了。
她披散着长发,一个人怔忪地看着帐篷里的脚踏,秀眸惺忪眼中无甚情绪。
报了仇,她竟不知她的后路该如何走了。
南藤同南星进来,利落地为锦葵穿衣梳洗,走出帐篷的时候,锦葵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的帐篷同东厂众人离得最近,刚出门便看见两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太监,急冲冲地往外走,边走口中边说着:“咱们督主的对食姑姑被大皇子伤了……”
“听说督主英雄救美,抱着那姑姑好半天不撒手呢……”
“青薇姑姑人美心善,要是我,我也会喜欢的……”
“听小喜子说,督公从他那抢了个簪子送给青薇姑姑,还抛下二百两……”
“督公竟会这样?”
“好生羡慕那姑姑……”
南藤南星二人脸色微沉,等看向锦葵的时候,才发现她面色惨白,脸上一丝血色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