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角大亚骑在高大的马背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懒散的队伍,然后再瞅瞅坐在矮马上的巴尔头领,几次想开口说话,但看到微闭着眼睛的巴尔,又把话咽了回去。巴尔头领一路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与其说追击叛军倒不如说游山玩水更恰当。
看到巴尔终于睁开了眼睛,打了一个舒服的哈欠,西角的眉毛微微向上挑起,以一种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巴尔头领,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速度,照这个走法,恐怕永远都到不了森多大寨。”
矮胖的巴尔头领骑在和他同样矮胖,但却脚力十足的棕色马背上,老气横秋地说道,“不急不急,盘果和德莱都是肠子会拐弯的人,说不定会埋伏在哪里,我们还是谨慎一点好。”
在西角看来,巴尔头领谨慎得有些过分,慢吞吞走了大半天,遇见一个只有五六户的小寨子,立马停下来探查半天,把四壁透风的几间破屋子搜了个遍,连装水的陶罐也不放过,结果除了几个靠打猎为生的寨民,半个叛军的影子也没见到,还白白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西角大亚心里窝着一团憋屈的火。攻打鸡冠岭的时候,他率兵冲到最前面,损失最惨重。占领鸡冠岭后连盘果的人影也没见着。紧接着雅格就派他往深山里面钻,且不说山路崎岖狭窄,绕得将士们头晕,最恼怒的是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西角推测叛军肯定沿着向西的主路往森多大寨撤退,他们这支军队只能眼看着功劳被其他大亚包揽了。
“西角大亚是嫌我高里士兵行军太慢吧。”巴尔脸上浮起微笑。
“哪里哪里,巴尔头领作战经验丰富,谨慎绝不会有错。”西角陪着笑脸说道,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巴尔是一个部族的头领,还是王族后裔,论地位论实力甚至论年龄,他这个大亚都没法相比。这次雅格虽然点名两人一起追击叛军,但有自知之明的西角凡事都征求巴尔的意见,心中就算对巴尔有看法也不会表露出来。
巴尔举起一根手指头在面前左右晃了晃,表示不赞同西角的说法,“我哪里是作战经验丰富,能活到现在完全靠的就是谨慎二字。”巴尔仿佛看破世间的高人,摇头晃脑地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西角大亚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巴尔很是理解,不过功劳再大,封地再多,也得有命享受,否则赚得再多,最终也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岂不是很不划算。”
西甲不禁哑然,他没想到权倾一方的部族头领巴尔的生存逻辑竟然是这样。
看着西甲大亚愕然的神情,巴尔像个老族长似的说道,“你还年轻,世袭的规矩让你当上大亚,总想着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你花白格子的头帕,绣着山水的腰带,以及佩戴在你腰上晃亮的铜刀,对吗?否则在进攻鸡冠岭的时候,你不会那么拼命。”
不容西甲辩驳,巴尔摇摇头继续说道,“你要是这么想就错了,大错特错,你要是死了,什么军功,什么封地,全都和你无关,你家族里那些表兄弟,堂兄弟都在等着你战死沙场,他们当中的某个人好名正言顺地坐到你现在的位置上,总大摩师和大王会把本该属于你的军功和封地赏赐给他们,而他们唯一为你做的就是在你忌日的那天,到你的坟头洒下几滴虚伪的眼泪。”
西角咽下一口口水,巴尔的话在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巴尔歪着嘴角弄出嘲讽的笑容,压低了声音以防后面的士兵听见,“摸着你自己的心坦白地说,你这么急于立功真的是为了那份荣誉吗?还不是为了能够在军队里往上爬,为了在家族里说话做事有分量,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西角想反驳,但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巴尔的话就如同石锤,一锤一锤瞧打在他心坎上,让他呼吸困难。
巴尔继续往西角的脑袋里灌输他的生存逻辑,“想想圭彻大亚,他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下场还不算差,只是被免去了大亚的职位,当了总大摩师跟前的随从,如果那天晚上探查敌情他也被叛军抓起来,现在他的头颅还立在鸡冠岭顶上被风吹雨打,谁会怜悯他,就算是你,也只会因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感到高兴。”
“我看巴尔头领在进攻鸡冠岭的时候不也是很拼命吗?”西角为巴尔把他看成一冷血的小人而感到气愤。
巴尔扁了扁嘴,摇摇头,“拼命往上冲的是士兵,不是我,他们是为了我许给他们的奖赏,受伤赏一头牛,若是战死,除了牛羊之外,还要赏给奴隶帮他家耕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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