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的‘生命大礼’到货了。
钟念的大脑有几秒的空白,随后重重地跌坐到马桶上,精神恍惚了。
虽然那颗痣跟他后来得的渐冻症并无关联,但让钟念确定了一件事——
这他妈就是自己的身体。
年轻的,很有可能即将生病的身体。
难怪他动不动就要抱,习惯赖在江传雨身上!
那穿越的意义是什么?
重活一遍的意义是什么?
这他妈不是耍人玩儿吗?!
钟念脑子里嗡嗡的,无数碎片般的画面轮番闪现,两个世界的景象不断交叠,他快疯了。
这时,江传雨敲了敲门,语气透着担忧,
“念,你在干嘛?”
哦,还有江传雨。
他遇到的这个人,成了人家的omega,如果四年后自己死了,等于间接杀了他。
这时怎样操蛋的命运?
钟念抹了把脸,尽量镇定地开口,
“我、肚子疼……雨神是不是给我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江传雨一愣,赶紧反思,
“你这两天就喝了鸡汤,吃了点巧克力……是鸡汤坏了?我下去看看。”
听到江传雨下楼后,钟念从卫生间走出来,不断告诫自己,别慌,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能让雨神担心。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钟念啃着指甲,手脚都在发抖,很快,他听到了江传雨上楼的声音,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
江传雨推门进来,看着他说,
“我把鸡汤倒了。你肚子疼得难受吗?”
钟念摇了摇头,扯出笑意,
“好多了。”
说着,他朝江传雨伸出手,
“今晚要抱着睡。”
江传雨松了口气,走过去握住他,
“你还睡得着?我看你都爬起来打游戏了。”
“睡得着。”
钟念点头,把江传雨往床上带,
“想跟你一起睡。”
江传雨笑了笑,
“不做了?”
钟念挑眉,把人压进床里,再用被子盖好,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训,
“顶a要有顶a的样子,说做就要真做!不过现在我们都累了,等下次吧。”
他迅速关了灯,窝进江传雨的怀抱,散出信息素不再说话,没过多久,就听见头顶的呼吸声平缓下来,江传雨睡着了。
钟念悄悄退开,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凝视睡熟的江传雨。
虽然没多少意识,但他知道,这两天江传雨是不眠不休地守着自己,除了满足自己各种要求,还要做饭洗衣服打扫,又是陪床又是保姆,早累坏了。
这就是他的alpha。
悲喜汇成两股洪流,直冲上头,迅速模糊了钟念的视线,他吸了吸鼻子,翻过身仰头闭上了眼。
去你妈的命!
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为了他我也不能死!
都他妈换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
说不定渐冻症不是绝症!!
这个念头让钟念刷地坐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差点打翻台灯。
他激动得面容扭曲,无法进行面部解锁,密码又输错了两次,磕磕绊绊地总算打开了手机,飞快往搜索栏里输入:渐冻症。
提示:您想找的是不是‘见冬症’?
底下只有两三个网页,‘冬季急症用药参考’,和‘冬天应注意哪些症状’。
没有渐冻症的词条!
这个世界没有渐冻症!!!
钟念差点惊呼出声,握着手机疯狂飙泪,没有这种病,他不会死!
他激动得发抖,咬住唇偷偷下床,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不会得病。
会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有家人、朋友。
有江传雨。
他抵着门板,无声痛哭,像要把那个世界积攒的绝望和眼泪全部发泄出来。
以前的钟念,是不快乐的。
有学校,有朋友,有钱,会到处玩,跟大家开各种玩笑。
但,不快乐。
有那样一个家庭,没人能真正快乐。
那个世界没有江传雨,除了不发病时的母亲,没有别人会爱他。
他孤独很久很久了。
这里有钟晴,有徐婉、孙茂、向衡,有七班,有老成,甚至那个招人厌的郭瀚宇,都能让他开心。
当然,还有江传雨。
这几乎就是钟念梦想的世界。
当他还是个孩子时,曾经梦想过亲情、友情和爱情,但那些梦消失已久,冰冷的现实让他早记不清了。
现在的世界,是梦想的具象化。
他愿用一切,来换取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权利。
他爱这里,这里也爱他。
哭了大半夜,第二天醒来眼睛肿成核桃的钟念,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天来对自己寸步不离,嘘寒问暖的alpha,居然在自家omega发情期结束的第二天,就去上学了。
上学了。
上学。
……
早饭倒是放在床头,字条也留好了,态度端正,语气亲昵。
‘念,我先去上学,中午给你带饭回来。’
做到这份儿上,钟念还能说什么呢?
江传雨不在也好,省得看见他眼睛,又是一顿问。
钟念下楼拿冰块冰敷,顺便出门转了一圈。
外面的确降温了,北风刮得嗖嗖的,钟念把脖子缩进衣领里,揣着手疾步朝小区门口走。
他记得门口有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他想去买点热乎乎的栗子,中午等江传雨回来一起吃。
卖栗子的是个胖胖的妇女,旁边坐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娃娃,钟念见过他们几次,这次在等栗子出锅时,蹲下身逗着那小娃玩。
小孩脏兮兮的,看不出性别,但一逗就笑,一边笑,一边晃悠垂在板凳边的两条腿。
那腿不对劲。
钟念在医院待的时间长,一眼就看出,那是小儿麻痹症。
他怔怔地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那老板,当妈的却毫不在意,把称好的栗子递给钟念,憨厚一笑,
“娃得了病,医生说不会死,我们现在就尽量多赚钱,好多留点给他。”
钟念呐呐地接过那袋栗子,忽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抬头告诉老板,
“我中午有好多朋友要来聚餐,你这儿还有多少栗子,我全包了!”
老板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说,
“那我给你8折,谢谢咯!”
说完,老板又摸了摸孩子的头,让他给钟念作揖,
“快谢谢哥哥,哥哥大好人啊!”
钟念连连摆手,跟孩子玩了会儿,抬头问那老板,
“这怎么搞的啊,小时候没吃过糖丸吗?”
“啥丸?”
老板愣愣地摇头,“没听说过。这娃得的是怪病,我们那儿的第一个,跑了好多地方,才知道病名。”
第一个?
钟念皱起眉,小儿麻痹症并不少见啊?
他盯着那孩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目前没有渐冻症,但万一……
他这倒霉催的是第一例呢?
寒风呼啸,落叶凋零,钟念站在北风里,傻了。
呼呼——
风嘶吼着往窗户里灌,把窗台上浇水用的塑料杯吹倒在地。
老成起身,关上窗户,再走回到办公桌前,看着江传雨继续说,
“这次是进国家队,机会非常难得,报名今天就要截止,你抓紧时间。”
江传雨点点头,
“比赛是什么时候?”
老成看了下日程表,告诉他,
“明年1月中旬,在欧洲。不过先要进冬令营集训一个月。”
江传雨诧异,“集训要一个月?”
老成瞟了他一眼,
“当然,这可是国际化学奥赛,封闭训练。入营时间是12月15号,没问题吧?”
江传雨长睫一垂,思考片刻,抬头。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