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而城里有他们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的亲人,所以哪怕向死而行,他们也不会退缩畏惧。只是,我们没有想到,你会混进这个先锋营。”
“所以,那日我决心实施这个计划后,立刻安排你去往最为安全的副舰,并让王述贴身保护你。为了让他尽心尽力,我还将他的侄儿王珅调到了主舰之上,因此,先锋营最终只有你们两人活了下来。至于那个秦子尧,不过是我一时起了惜才之心,不忍让他去送死罢了。”
姜昀微微苦笑,低声喟叹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的副舰会撞过来救我,以至于他还是没能逃过一死的宿命。”
听完姜昀的话,裴南秧只觉得眼睛一阵灼痛,她清楚地知道,姜昀的计策虽然残忍,却没有错,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换取战争的胜利本身无可厚非。只是,一群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兄弟转眼间全部离开了人世,着着实另人难以接受。还有秦子尧,本来他明明可以逃过一劫,可却因为她的弱小和一意孤行,永远地沉入了冰凉的江底。思及此处,酸楚和愧疚齐齐涌上她的心头,眼泪无法抑制地溢出了眼眶。
姜昀心中一痛,伸手将裴南秧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刚想出言安慰,就听见怀中的少女喃喃地说道:“是我害死了他。”
他不由得眉心一蹙,眼前划过秦子尧那张清淡俊逸的脸庞,一缕嫉妒的情绪突然间袭上心头。他自嘲的一笑,收紧双臂,将怀中的女孩搂得更紧了几分,语调故作轻松地道:“小秧,快别哭鼻子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是随州那边来的,你想不想听?”
裴南秧闻言,身子一震,急忙从姜昀怀中坐起,一边抽噎着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他,神色中尽是焦急之色。
姜昀深深一叹,伸出手拭去她颊边的眼泪。随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朝裴南秧递了过去。
裴南秧一把夺过信,迫不及待地抽出信纸。只见信纸上寥寥数行,字迹工整,力透纸背,分明是裴若承的字迹:
七月二十九日吾率镇北军初至随州之时,北周已叩关两日有余,幸而随州州判陈绍率全城将士固守嘉阳关,又得成汉粮草军需相助,方免遭破城之灾。故吾率军从后路包抄之时,随州守军就势杀出,里应外合,终拒北周大军于嘉阳关外。然经此一战,随州军民死伤惨重,战况之惨烈,难以言表。吾已着人将战果递往京城,至于私调镇北军一事如何禀明圣上,由你定夺。吾将于两日后率军回京,望于京城郊外清风亭一叙。另,转告小秧,杨熙一切安好,兄已不负所托。
若承书于随州大营
永定二十一年七月三十
姜昀等裴南秧读完信后,摇摇头,啧啧几声哀叹道:“看看你家裴大都尉,这么精彩的随州大战,他短短几行字就给说完了。枉我天天这么担心他,他就这般敷衍我,唉,人心不古啊。”
裴南秧看着信,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她终究是做到了,长平之战、随州之围、姜昀的那场刺杀、裴家的灭顶之灾都被一一化解,前尘往事似乎都在这一刻飘散如烟,随着翻飞的尘埃落定于三界。她明明应该是万分喜悦的,可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却一片冰凉。她微微盍上眼睛复又睁开,转头将信递还给姜昀,对着他静静说道:“刚刚听你对王珅说,让他下午去阵亡的将士家送信,我想和他一起去。”
姜昀微微皱眉,玩世不恭的表情顿时消散开去:“你的伤还没好透,就不要……”
“我想去。”裴南秧打断了姜昀的话,一字一句地截口说道。
姜昀与她对视了半晌,终是被她眼中的坚持打败,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中带着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笑着说道:“行行行,下午你就和王珅一起去,不过记得要早些回来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回陈掖去,可别让你家裴大都尉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