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送你回府的,”韩砚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现在陈掖乱贼横行,多一个人保护就多一份安全。”
然而,裴南秧对韩砚清的关怀之意却不甚关心。她修眉淡蹙,侧头问道:“宫中戒备如此森严,那刺客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韩砚清眼眸沉沉,压低声音说道:“我虽未亲眼见到,但听来报讯的禁军说,这名刺客跑到皇宫北门附近就失了踪影,等再次被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北门的城墙之上。睿王殿下带来的侍卫和禁军刚要上城墙抓人,这刺客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往宫外逃去了。”
“从北门的城墙上一跃而下?”裴南秧不能置信地看向韩砚清,片刻后摇摇头道:“这刺客的功夫我见过,虽说是轻功一流,但要从三丈多高的地方跳下来却毫发无伤,这绝对不可能做到。”
“嗯,”韩砚清微微点头,眸底生出了淡淡的寒意:“此事疑点过多,必有蹊跷。”
裴南秧听罢,未再出言相询。她放下纱帘,靠在车壁之上,半阖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马车粼粼辘辘地向前而行,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缓缓停在了镇西将军府的大门外。驾车的小厮跳下车辕,掀起挡风的布帘,躬身说道:“裴小姐,镇西将军府到了。”
裴南秧点点头,避开了小厮的搀扶,轻轻跃下了马车。随后,她转过身,对着车边护送她的两队侍卫揖礼道:“劳烦各位一路相护,南秧有礼了。”
侍卫们纷纷抱拳还礼,簇拥着马车,往来时的路折返而去。待到众人散了个干净,韩砚清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裴南秧的面前站定。
裴南秧抬头看向韩砚清,只见他长眉蹙拧,目光游移,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韩砚清闻言面色一滞,迟疑了片刻,突然蹦出了句:“你当真愿意嫁给睿王?”
裴南秧被他问得一愣,嘴角冷冷勾起:“天家赐婚,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韩砚清眼眸微垂,双手握紧成拳复又松开。最后,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抬头看向裴南秧,缓缓说道:“五年前的花朝节上,我对你说的话,时至今日,未变分毫。若是你哪天改变了主意,前来寻我便是。”
说完,韩砚清像逃也似地疾步走向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飞快地消失在了街衢尽头。
夜风微拂,明月低垂。裴南秧站在镇西将军府前的青石板街上,细细想着韩砚清方才的那句话。五年前的花朝节?她依稀记得,那日明灯三千,花开满城,她刚剪了彩条为幡,系于花树之上,就看见不远处姜昀和韩书璃正并肩而行。只见两人说说笑笑,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艳动人,画面妍丽得有些过分的刺眼。至于韩砚清,她倒是有些记不清了,似乎那日确实交谈过几句,但究竟讲了什么,她早已淡忘得只剩下一个极为模糊的影子。
思及此处,裴南秧也不再想,摇了摇头,转身往府中走去。
月圆乃一日,花开非一时。流年零落,岁月如流,或许你不会知道,有人一抬眸,便将你的一颦一笑一回首,尽皆印刻在了他的眼底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