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儿学习,也是经历了一个长久的过程。
坟茔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修葺,也并未竖碑,倒不是罗云生等人无情,实在是先前事情未有定论,怕被人掘了坟,暴尸荒野。
不过坟茔周围打扫的非常干净,坟茔前布满了瓜果香烛贡品,地上的纸钱还散着一股新烧后的灰烬味,说不出来呛鼻,甚至有股淡淡的香气。
田猛默默的拴着马,罗云生提着一壶美酒,毫无形象的坐在坟前。
罗云生给小家伙拿了些纸钱,示意他去烧,而自己则拿着酒,默默的坐在了坟前。
“为师本来无颜见你的。明明是教你们做有益于天下的事情,最后却反而害你丢了性命,这是为师无能,是为师的错。”
“不怕你笑话,为师甚至想过,遵从家乡的做法,在路口画个圈,偷偷摸摸的将贡品送给你就得了,省的让你见了某尴尬。”
“可是为师心里堵等慌,哪怕是让你看见心烦,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一趟终究还是来了。”
“听说你们下面昼夜颠倒,此时你刚刚醒来吧,为师登门饮酒,可莫要嫌弃。”
“兄长,叔父不会怪您的,您不必如此。”狄仁杰跪在一旁,烧着纸钱,听罗云生的话有些哭腔,想上前擦拭罗云生眼角的泪水。
“咳,让你家孩子笑话了。”罗云生自顾擦了擦泪水,说道:“说实话,论救人你们不如我,但论胆气,我不如你们,看着那么多气势汹汹的百姓,其实第一反应我也是怕的。”
一口黄酒入喉,呛得罗云生眼珠里都出了血丝。
“你给为师上了一课。”
“终身难忘的一课。”
罗云生将一壶酒洒在地上,自己又打开一壶,默默的喝着。
“之前给你们上课,总是觉得你们一无是处,脑子慢,手也慢,可关键时刻,你们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到现在,我也不清楚,下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到底有没有胆气,与你这般一样做一个卫道之人,为师只能更谨慎一些,期望这种时候不要再来。”
“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那些不成器的师兄弟们,已经可以治病救人了。我再来登门絮叨此事,可能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哪里显得画蛇添足呢?”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雄迈之声,罗云生猝然起身,却见李世民一袭黑色的武士服,额头布满了汗水,显然从长安到泾阳县的这一趟夜路走的并不轻松。
而田猛早就被一群人制住,连张口的能力都没有。看来李世民来到此地,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臣泾阳县男罗云生拜见圣人。”罗云生赶忙领着狄仁杰施礼。
“这是你那个徒弟家的孩子么?”李世民一边儿示意罗云生不必多礼,一边儿摸了摸狄仁杰的头,“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孩子。”
“圣人,您怎么来了?”罗云生开口问询的功夫,李世民挥手示意手下放开田猛,田猛跟鹌鹑一样蹲在马车旁边儿,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李世民则从狄仁杰手里拿过几张纸钱,蹲下身子给狄伦添了几张。
“朕怕朕不来,就会有某个年轻的后生在心里记恨朕,只知道与勋贵们通宵达旦的畅饮,却忘记了真的功臣。”
“况且朕也从来未忘记过他们。”
“臣替狄伦谢过陛下了。”罗云生想要替狄伦行礼,却再次被李世民阻拦。
李世民用手掌拍在罗云生的肩膀上,动容道:“朕想这些,其实是想告诉你,狄伦也好,汝父也罢,朕一直记在心上。有些事情,朕做了,你们未必看得到。有些事情,朕没错,瞒不了多久,自然也不会瞒你。”
前面的话,罗云生很理解,但是后面这句话,让罗云生很是疑惑。
“臣成承蒙圣人这般的厚爱,实在是三生有幸。只是……”
李世民挥挥手,“明日你便知晓了,朕明日还要早朝,这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