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哥说,姜老四,你上哪找的性子这么烈的马子?呵呵……
别别!姜鹤意识到事态严重了,下意识地挡在刘安然面前,她不是我马子,跟我没关系……罗哥,你大人有大量,放了她,有话好好说,三万就三万!
现在得四万了。一巴掌一万。罗哥说。
姜鹤绝望地看着他,然后说,行,四万就四万,先把这姑娘放了……
姜老四。罗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怎么每次看到你这张烫不烂煮不软的脸就生气呢!你真是喜欢替人出头啊,之前替人出头欠下的债还没还呢!现在又心痒了?真是让人生气!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替人出头呢?
罗哥苦口婆心地教训着,姜鹤低眉顺眼地听着。
真的,你不吃个教训,不知道这世道该怎么混。钱呢,是要还的,你把这店卖一卖,大概能凑上……
罗哥,这店我是不卖的。姜鹤无力地说。
是么?罗哥看了看刘安然,刘安然已经反应过来了,她在情急之下惹了真正的黑社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她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不卖就不卖,今天先不跟你说,我得处理一下眼下的事。罗哥说,一个手势,几个男人便推着刘安然往门口走。
刘安然奋力挣扎,罗哥眉开眼笑地看着她,美女,这一巴掌这么好扇的么?不过没关系,哥哥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为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安然恐惧到极点,大声哭叫起来。
姜鹤在这时扑过来,奋力扯着刘安然的胳膊。
刘安然哭得声音都变了,她抖索着说,放开我,对不起,放开我……
罗哥已经不耐烦了,对姜鹤说,你他妈少管闲事!
姜鹤说,你们放了她,我同意卖店。
罗哥笑了,拍拍姜鹤的肩膀,算你懂事,今晚就打包走人!
姜鹤点头,沮丧地说,今晚就打包走人。
这就对了嘛!罗哥满意地说,不过还没完。
他在店里转一圈,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啤酒瓶,他将瓶子递到姜鹤面前,为你上次出的头,老子损失好几万,这可不是你一个破店能弥补的,现在你马子又扇了我一巴掌,这事得解决,不然今晚上觉都睡不香甜。这样,你在头上开朵花,我就饶了你俩!
姜鹤接过了酒瓶,刘安然还来不及反应,只听沉闷的砰一声,姜鹤已经将酒瓶掼在自己脑门上。
鲜红的血,像条张扬的蛇一般,从他发际线里蜿蜒着爬了出来。
刘安然失控地尖叫。
这天宁春来赶到医院,替姜鹤交上了住院费。
刘安然惊魂未定,更大的忧虑,则来自这件事的后续,她一巴掌,扇掉了姜鹤心爱的唱吧。唱吧生意不好,其实如果换成啤酒屋或者烤串店,那就不一样了。罗哥看中这个地盘已久,想破脑袋都没能让姜鹤松口,刘安然这一巴掌可帮了那家伙的大忙。
姜鹤坐在包扎室的椅子上,医生手里的针在他脑门上呼呼地飞,他皱着眉头,半晌才说,医生,要不还是给打一针麻药吧?
医生一惊,没打麻药吗?然后转头问护士,你没给打麻药?
护士也懵了说,我还没来得及,您就上手缝了,我以为你顺手给打了……
众人都呆了。
然后医生埋怨姜鹤,没打麻药你也忍得住?好歹叫两声啊……行了,你再忍忍,马上就缝完了!
医生缝完出去,姜鹤这才咝咝地抽凉气。刘安然站在他面前,半晌忍不住问,很疼吗?疼就叫出来吧!
姜鹤冷冷地盯她一眼,你管我叫不叫?
对不起。刘安然沮丧地说,唱吧拿不回来了是吗?
还是先对付眼前的医药费吧!姜鹤说,算我借你的,打张欠条。
医药费你就别操心了。刘安然说,是我连累了你。
行了行了。姜鹤挥挥手说,这事儿我迟早摊上,不关你的事,你走吧!
宁春来赶紧说,医药费我都缴上了,安然,咱们走吧!
你先回去吧!刘安然转头对宁春来说,我一会儿送他回家!
送什么送?我没长脚?姜鹤瞪着她。
我要送。刘安然低着头,沮丧却坚决地说,我害你连店都没了,还受了伤,不让我送,我过意不去。
姜鹤不耐烦地说,别磨矶了,赶紧走吧!
但宁春来最终也没能拉走刘安然,这个女人执着地守在恨不得一个大脚将她踢出门的姜鹤身边,说什么也不挪窝。
宁春来只得自己走了。后来她才有些后悔,如果当晚她坚持拉走刘安然,这妞儿内疚难过一阵也就算了,可是这晚留下,就留出问题来,用刘安然她妈的话说,还不如当初让女儿跟伍峰呢,好歹那是个作家,现在这个是什么玩意儿!
宁春来承认,给刘安然这样的姑娘当妈,真是特别辛苦。因为这姑娘一辈子都在追求惊天动地的爱情,才不管她爱上的男人是谁,干什么的,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其实宁春来有些羡慕刘安然,只有从小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才会有这样无知又无畏的勇气。换了是她,就会想得比较多。
嫁给古立,多少人眼红得疯了,可是结果呢?
走在万籁俱寂的大街上,宁春来的叹息,从胸腔里拐了无数个弯,然后长长地,深深地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