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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桥若是按照上头的惩罚,自然会引起下人们不满,之后谁会给她跑腿办事?
而以大夫人如今的地位,府里整个中馈都掌握在手里,把下人们的钱袋子给紧紧捏着,早就不需要去笼络人心了,这些册子自然成了烫手山芋。
若不然,在明德堂里,安氏后面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想来那时便打定了主意,在他们离开明德堂后还故意发怒,诠释了一个被儿媳抢走权力的委屈当家主母形象,让宁小候心下愧疚,特意跑去主院献殷勤了。
真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贵妃接到秦姑消息时,原本带笑的脸稍稍收敛了几分,伺候她的宁枝察言观色,轻声询问:“娘娘原何不开颜,这月夫人是位聪慧的,如此不正合娘娘的意?”
贵妃点点头,却随即一凝:“话虽如此,但本宫始终弄不懂她的目的,为此忧心罢了。”
“娘娘多虑了,”宁枝掰了个橘子递上去,笑得别有深意:“那月夫人再是厉害,也只是这大都的臣妇罢了,而娘娘却有她们比不上的生杀大权,若是那月夫人当真不安好心,一心想毁了宁家,娘娘也不用客气才是。”
贵妃却不同意这话:“用权力去达到目的,只能让人服其表,不能让人服其心,本宫是真心不想让这般绝色聪慧的女子就此沉溺于仇恨之中,失了本心,得不偿失。”
宁枝被她娓娓动人的话敲了敲,突然从常年被捧着的逐渐自觉不同反响的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认清了自己,惭愧的低下头:“是奴婢说话失了妥当,还忘娘娘恕罪。”
“你已经很好了,”贵妃真心实意的说道。
在她的身边常年被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捧着、敬着、让着,长年累月的,极少有婢女们不会被吹动心,渐渐自觉高人一等,做事嚣张跋扈起来。
她身边的都如此,贴身大宫女不是被吹得更厉害?
得了贵妃宽慰,宁枝心里稍稍宽了宽,由衷的叹道:“谢娘娘提点,娘娘真不愧是陛下心里最疼爱的人,这份善心数十年如一日。”
贵妃一下满脸通红了起来:“我撕了你这张利嘴,连本宫都打趣起来了!”
“娘娘饶命!”宁枝跟着尖起了声儿,主仆俩笑成了一片。
绣春宫外室,串珠的帘子后,坤帝复手而立,大太监碎金站在他身后微微侧步,清晰的看见坤帝严肃的面容一下柔和了下来,眼里满是笑意。
那宁枝丫头有句话说得不错,在坤帝心里,贵妃宁凝确实是心地善良、心思巧足,否则怎会让坤帝数年如一日的宠爱至今,不曾有丝毫倦怠,四海之上,也难得有这般数年身居高位,却从不曾忘记自己身份的女子,当得人敬重、爱重。
坤帝在那帘子后站了没多久便提步走了出去,碎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忙跟在身后出了绣春宫,小声儿的问了句:“陛下,你不是专程来找贵妃娘娘的吗?”
坤帝大步走着,沉声说着:“贵妃这会子必然不愿见我。”虽说他是无意听到了,但贵妃脸薄,与宫人的调笑被他这个正主给听见了,必然羞怯难安。
碎金虽说在猜度人心上十分上道,但对这男女之情那可是半丝不懂,在原地呆了半晌,楞是没听懂坤帝的意思。
宫里哪位娘娘不希望见到坤帝,莫非贵妃已经腻味儿了?
傍晚之时,去主院伺候了一日的宁小候终于被安氏放了回来,只是他这回来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了个娇娇滴滴的小丫头,低垂着眉眼,长得跟小白兔似的,望着人的时候眼眸里都是怯怯的,连声音都跟没有张开似的,偏偏身段还凹凹凸凸,别说一个大男人,便是女人见了都爱怜得很。
宁小候说,那是安氏房里的二等丫头,名叫鸢儿,是安氏特意赏下来的,说是如今月桥着手掌管东西了,那便多个人来照顾宁衡。
宁衡想着月桥夺了安氏的权,一番衡量下便应了下来。
房里很静,静得宁衡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只是他一时也搞不懂这不安些什么,但就是下意识讨好的冲着月桥笑得谄媚:“我都答应娘了,你就把人给收下吧,让她给你做个打扫的丫头便可。”
打扫丫头?
月桥嘴角一弯,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好啊,就在我这院子后头去负责洒扫吧。”
什么顾着安氏才带回来,她难道是个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