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着了这冷色的袍子,更令人觉得在他周身三尺都要被冻僵了。
他朝着安如锦走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道。
安如锦眼露警惕,立刻起身:“没什么。”
常何在看了一眼她过分苍白的脸色,顿了顿才道:“喝息子药是宫中的规矩。”
安如锦沉默。
常何在看了她的脸色,似解释道:“你喝不多,对身子无碍。若是不放心,改日我让福泰公公给你点活血药丸……”
他还没说完,安如锦忽然冷冷笑了起来。
常何在慢慢皱起了眉:“你笑什么?”
安如锦不看他,只是冷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庆元公主失踪了好几日,常公公竟然还有心思管如锦喝了息子药。”
常何在似乎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他道:“其实庆元公主行踪大概已经知道了。大概今日就可以到宫中。”
“哦?”安如锦淡淡应了一声。
常何在很有耐心:“庆元公主去了城郊皇庄游玩。皇庄管事在昨天认出庆元公主后就来禀报了。之所以不声张不过是为了公主的名声着想。”
安如锦静静听着,等听完了,她忽然道:“与我说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御前小小的御侍罢了。”
她说完越过常何在就走。
“等等!”
安如锦顿住脚步。
常何在深深看着她:“这次庆元公主能找到,你应该有一份功劳。”
安如锦淡淡道:“功劳?我不记得了。”
常何在慢慢道:“是你提醒云太妃背后有人指使。云太妃顺藤摸瓜找到制造谣言的人,然后才能查出公主的去向。”
安如锦忽然笑了笑:“常公公果然聪明。什么都瞒不住常公公。常公公现在查出庆元公主下落,在皇上面前一定又是大功一件”
她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看着常何在。
“有人跟我说过,常公公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却是宫中的人才,无论什么样的人在常公公的手中都乖乖听话。这几日为了查出庆元公主的下落,常公公没少在慎刑司下功夫吧?”
常何在看着她的脸色,眉心拧得更紧了。
安如锦深吸一口气,突然嫣然笑道:“如锦一直在想,常公公是如何年纪轻轻就当上慎刑司的首领太监,后来想明白了。常公公能居如此高位,一定有过人之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功劳,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踩过多少人的骸骨。”
她笑得犹如罂粟花:“如锦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学一学。”
她说完冷然转身离去。
常何在皱眉,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
常何在说的果然没有错。第二天庆元公主果然被送了回来。她一进宫就被送到元宁宫中关了起来。至于太后是怎么教训她已经不得而知。
只知道从那日起不断有越秀宫的尚宫进去教导公主。而庆元公主据说在出嫁之前都无法出元宁宫一步了。
伴随着庆元公主的回宫,一些原本被刻意压住的消息流传开来。听说,先前伺候公主的尚宫、女官、内侍统统都被乱棍打死。尸首被拖出宫外丢在了乱葬岗。
传谣言最凶的几个祸首也被不问缘由打死在慎刑司。
太后的震怒、公主的名誉要用鲜血洗净,不然何以平息天家的震怒?
只不过这一切因为都是秘密处置,等到传到安如锦的耳中时,恐怕这些人的尸首早就开始腐烂了。无论当局者如何,旁观者永远是无关痛痒。
可是一个消息还是令安如锦沉默了很久。
卿卿死了。
据说就是她引了庆元公主想出宫玩的念头,而且也是她为公主拿来宫女服饰。又听说她死的时候很惨。
震怒的太后命人扒光她的衣服,然后命人当着整个元宁宫宫人的面活生生打断卿卿的每一寸骨头。
据说直到很久以后,元宁宫每个宫人都能在夜半听见卿卿的哀嚎。
宫廷深深,深的不仅仅是宫门,更是那一错就万劫不复的险境。
……
“嘶”安如锦被蜡油烫了下,不由轻呼一声。
“怎么了?”一道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如锦心头一跳,转身看见一张冷峻年轻的脸。她心头大大跳了起来,跪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