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孙墨释便想到自己差点辜负皇恩,立刻便来了气。孙墨释脑中闪过红檀的话,冲口而出道:“贺尚书之言下官却是不懂了,下官身为户部仓司员外郎,这国库的钥匙不在下官手中,难道还在贺尚书手中么?”
贺存不曾想他一个斯斯文文的书生,竟说得出这样无耻的话来。昨日孙墨释到他府上问国库钥匙,他再三推辞,避而不见,这是整个户部有目共睹的事,谁都能证明这国库钥匙在他手上。只是昨晚……贺存想到那红衣女鬼般的惨白容颜,那刺耳欲聋的丝弦声,脸也不禁白了。
这也就不提了吧,关键是府中闹了一回鬼,国库钥匙却丢了。自然,没了户部仓司员外郎的官印,就算对方有钥匙守卫也不给开的,可若是有人要悄悄地溜进国库呢?旁的不说,便是弄丢国库钥匙这等乌龙事,也够他丢了头顶乌纱了。
是以贺存决不能承认他曾弄丢过国库钥匙,这不是找死么?可若是不承认,这钥匙现在出现于孙墨释之手,不久等于是他给的么?那丞相的嘱咐……
贺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贺尚书。”孙墨释好声好气道,“您若是无事,不如同下官将国库清点一阵,如何?身为仓司员外郎,上任至今方才清点国库,下官好生愧疚。”
贺存听了这话却脸色更白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这就走了?孙墨释不过是按照红檀说的做了,不想事情竟如此顺利。他一想到能妥妥当当将女帝之命办好,心中无比舒畅,便也开开心心地去清点了。这一呆就是一整天,出了国库一看,连天都黑了。
“糟了!”孙墨释拍着脑门叫道。
京城除初一十五有夜市之外,其余的日子都有宵禁的,这下天也黑了,他要如何回家?若是不回家,乳母与红檀岂不是要担心么?可他要回家,如何躲得过金吾卫的巡逻?
便在此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响起。“大人。”
孙墨释转身看去,只见国库前一株小小的腊梅树下站着个窈窕修长的身影,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那灯笼的光微醺昏黄,映得她的脸如暖玉生烟般缥缈,她微微笑着走来,脚步轻盈如烟,声音也轻如雾霭。
“大人,妾身来接大人回家了。”
“红檀……”孙墨释傻傻地看着,“你怎么会来?完了,天这样冷,你若是也露宿街头,岂不是要生病么?这要如何是好?”
“不妨碍的。”红檀柔声问道,“大人担心乳母么?想回家么?”
“想呀。”孙墨释点头。
红檀便将灯笼递过来,“大人且拿着。”
孙墨释接过,瞬间便有一双柔软的手将他的手抓起来了,搭在那瘦弱的肩上,接着那柔软的手便搂住了他的腰,他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入飞鸟般掠起,几个起落间便在了十丈之外,还是在屋顶上。
“……!!!”孙墨释几乎冲口叫出来,却被红檀一把捂住了嘴唇。
红檀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一弯眉月,幽幽叹道:“可惜无花,否则便是花前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