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皇帝都容易玩物丧志,不是沉湎于美色便是痴迷珍宝。谢凝才刚登基,第二天上朝就心不在焉了,每日除了一句“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之外,还有句“奏折都交由丞相处理”。然后一下朝就换了常服,带着雪豹满后宫跑,只顾着跟雪豹玩。
御史台劝了几次,谢凝都是当面一副虚心听讲,回到紫宸殿就开始逗雪豹玩,根本没将话听进去。一来二去,御史台也不愿劝了,只随她去了。
“毕竟一个女帝,不能期望过高。”满朝文武都是这么一个心思。谢凝便更加肆无忌惮,整天只顾着玩乐。
这一日又下了大雪,雪豹生于高寒之地,是为了谢凝才留在京城这冬冷夏热的破地方的,一见大雪便兴奋,非要驮着谢凝在宫里跑。谢凝欣然同意了,坐在雪豹的背上便让雪豹撒开腿乱窜,只苦得宫女太监在后边追着。
越跑越兴奋,雪豹最后干脆在地上跳跃起来,最后一跃跳到一座宫殿前。那是一处极偏僻的院落,不想竟有人从里面走出来,登时被雪豹吓得尖叫起来。
“啊——!!!”
“豹儿。”谢凝象征性地叫了一声,其实完全不必,雪豹看到有人走出来便跳到了旁边的台阶上,根本没有伤人的意思,只是将来人吓住了。
“陛下!”宫女太监们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在她面前跪倒了。
“不碍事。”谢凝抬手道,“看看吓住了谁,好生安抚着。”
“是。”琼叶奉命前去查看,神色忽然一变,嗫嚅道:“陛下,是……是陆老夫人。”
竟然是她?谢凝转头一看,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中年妇人,脸色吓得苍白,可不正是陆离的母亲冯氏么?
“原来朕来到长乐宫了。”谢凝淡淡道。
眼见冯氏还呆坐在地上,琼叶不禁皱眉,道:“陆老夫人,见了陛下,为何不行礼?”
冯氏方才如梦初醒,拜道:“叩见吾皇。”
“嗯,平身吧。”谢凝下了雪豹的背,领着雪豹往屋子里走。进去一看,屋子里烧着炉火,十分温暖,锦榻纱帐,暖茶点心,一样不少,唯独少的,恐怕只是一点生气了。
谢凝今日穿了条齐胸对襟襦裙,外边依旧罩着锦缎大袖衫,只是并非赤金,而是大红色。大袖衫在身后拖出长长的一条裙裾,自背心以下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长长的凤尾蜿蜒着拖在地上。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不坐下,只问道:“朕连日来国事繁忙,倒是忘了老夫人还在宫中了,如何?老夫人在宫中可还习惯?被怠慢了么?”
这话里客套的意思甚重,而冯氏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道:“回陛下,宫中锦衣玉食,民妇如何不好?只是民妇镇日呆在这宫殿里,甚是无聊,求陛下……”
“哦,无聊了?看来太后还是怠慢了,如何能让太尉之母烦闷呢?”谢凝淡淡道,“来日太尉要生气的。”
冯氏方知自己说了个大错话,这宫殿再偏僻也是长乐宫的范围,她是女帝的领掌事女官亲自带来长乐宫住的,便是没见过太后一面,也是在太后的权责之内。现在她说一句无聊,那不是说太后待客不周么?
“陛……陛下……”冯氏一慌,立刻便跪下了,俯身道:“陛下,民妇知错了,求陛下开恩!”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谢凝吃惊道,“老夫人,你何错之有呢?”
“民妇……民妇错在对天家不敬,明知当年陛下身为帝女,贵为公主,却还逼犬子纳妾。民妇若知……”
“您若是知道朕今日能坐上皇帝的宝座,只怕宁死也不会让陆离同朕和离了,对么?”谢凝悠悠道,“不仅如此,当年林翎儿那个孩子,你还要她生下来,说不定便是沾亲带故上了皇家的玉牒,今日这长乐宫里做主的,便是你冯氏了,对么?”
她每说一句,冯氏额头上的汗便多一分,听到后边,她忍不住道:“陛下,翎儿的孩子并非……”
“并非陆离的,朕知道,朕也知道,在朕离开侯府之前,陆离一根手指头都不曾碰过她。”谢凝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轻轻抚摸着雪豹的头,问道:“冯氏,你可知朕恨的是什么?”
冯氏更是吓得浑身都在打战,“民妇愚钝,民妇不知,求陛下明示。”
“那时陆离已是侯府世子,你们永定侯府却宁可让他要一个同别的男人有染的卑贱女子做妾,也不肯让朕的孩子活下来。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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