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每次我又得到父皇或者夫子的夸奖,母亲总是摸着我的头却不见一丝喜色,只轻声叹息,眼中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稍微长大了一点我才知道,那种眼神叫做可惜,可惜我的年纪太小,可惜我生不逢时。
我在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胶东王,同时刘荣也登上太子之位,栗姬从此与后宫众人有了云泥之别。
那时候的母亲和姨母两人几乎占着父皇所有的宠爱,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连太子生母栗姬看见都不得不笑脸相迎。
母亲曾说,栗姬命好,就算容貌只是一般,脑子又笨,却因为与父皇年少定情而占了先机,不但率先生下长子刘荣而且在年老色衰之后还始终让父皇念着些许旧情从来没有冷落过她。
栗姬虽愚蠢,但是母凭子贵,她毕竟是太子生母,将来会成为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
以母亲的野心,定是想若是我再早生几年,或许就有能力与刘荣争上一争,那皇太子之位还不知道最终花落谁家。
那时的母亲提起栗姬的时候总带着咬牙切齿的恶意,我和姐姐们早已习惯她截然不同的两面,也从不打断她的发泄。
但是母亲似乎始终不曾满足过现在的地位,时间久了,她眼中的可惜逐渐转变成了一种可怕的**。
母亲开始教导我,假如要出人头地,要成为那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大哥刘荣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本来是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事情,却在栗姬一意孤行拒绝了馆陶公主刘嫖的求亲之说之后出现了一丝转机。
母亲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眼中立刻迸发出了惊人的神采,随即摸着我的头,柔声询问我想不想要成为像父王一样的人。
那时的我还没有那么强的野心和**,只是有时候不解为什么我明明懂得那么多,却必须在母亲的限制之下不得流露半分,不懂为什么大哥总能得到父皇的赞赏和爱重,不懂这宫里的人看我和看刘荣的目光为何这般不同。
父皇那时候就是我所知道的最强大的人,我自然没有拒绝,然后母亲就一字一句地教会了我所谓的金屋藏娇之说。
在馆陶公主刘嫖带着爱女陈娇进宫之后,母亲千叮咛万嘱咐,怀着满腔的憧憬和希望带着我赶了过去。
那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陈娇,但是那确实是我第一次懵懵懂懂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玉雪可爱的女孩子将有可能成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
母亲的千般算计总算是没有落了空,陈娇跟我很快顺利地定了亲。
馆陶公主为了让自己的爱女坐上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和母亲联手将刘荣拉下了太子宝座。
那一年,我七岁,却已经知道了陈娇对于我的意义,她不仅仅会是我的妻子,更是十分重要的筹码。
只要有她在,馆陶公主,窦太后,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连父皇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知道在我稳稳当当地坐上皇位之前,陈娇都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
多年之后我回忆起来,才发现,我对陈娇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单纯过。
在看过了馆陶公主与母后的手段之后,我庆幸而骄傲的同时,也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外戚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竟然足够影响到一个国家的继承人的选择,竟然足够左右朝代的命运。
又长大一点之后,我逐渐明白了父皇的不易,他虽是个明君,但却太过重情,手段也太过温和,在我的祖母窦太后的威势之下始终束手束脚,无法施展。
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假如要实行什么政策,必须经由窦太后首肯之后才能昭告天下。
甚至我曾经听母亲有一次暗骂窦太后说她异想天开,妄想梁王刘武可以兄终弟及,完全不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而父皇在祖母的多次规劝之下竟然也隐隐有妥协的意思。
大约从那时开始,我对窦漪房仅有的那一点点亲情就消失得无隐无踪了吧。
因为父皇的温和政策,我的姐姐南宫被迫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远嫁匈奴,三年后便香消玉殒,连遗体都回不了故乡。
父皇作为一个皇帝竟然做到这般憋屈的地步,那时候还年幼的我并不知道心中这种躁动不安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长大之后,我才明白,那是野心。
十六岁继位那一年,风起云涌,父皇与刘武前后去世了,窦太后在无可奈何之下终于退步让我登上了皇位。
那一年,我娶了陈娇,遇见了念奴娇,正式与窦漪房站在了对立的两边。
洞房花烛夜之后,我便命人暗地里给陈娇下了绝子汤,大汉朝的下一位储君,可以从任何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唯独不能是陈娇。
母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但没有责骂我,反而欣慰地夸奖了我两句,我看着她混合着得意和赞赏的神情,心中没有丝毫动容。
陈娇虽然从小被千娇万宠着长大,性子骄纵蛮横,但是却对我死心塌地,言听计从。本来我是想让她安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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