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了禁卫的禀告后,太后的手一顿,淡淡道,“尸体呢?带回来了吗?”
为首禁卫心里咯噔一声,“那两人几乎被射成了刺猬,肯定是活不成了!所以……”
“所以你们就没追下去?”太后眼神一厉,抓气一旁的烛台就砸了过去,斥道,“蠢货!孤要亲眼见到他们的尸体!”
为首禁卫丝毫不敢躲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顿时鲜血直流。他低下头遮住含怨的眼神,应了声即刻就退了出去。
太后沉默了一瞬,忽然双手捂面失声哭了起来。
郑俨起身,从身后轻轻搂住了她,“太后,请节哀。这大魏江山,还有臣,都需要您。”
太后的哭声戛然而止,红着眼抬起头来,眼中的哀伤被涌动的野心所代替,“传孤的令,由中书舍人李神轨任大都督,即刻带领虎贲军前往河桥,由镇北将军郑先护驻守河梁,武卫将军费穆屯兵小平津。”
郑俨展颜一笑,“太后这几道令下得妙,通往洛阳几个要处都守住了。”
太后缓缓站了起来,“另外还要再下一道懿旨,让尔朱荣速回北秀容。如今陛下已经驾崩,看他们还有何理由入洛阳!”
郑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为人察觉的森森笑颜。
当东方的天边浮起丝丝霞光时,元子攸终于幽幽醒转过来。他睁开眼静静盯了一会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这才缓慢地侧过头,赫然看到英娥靠在床榻边睡得正熟。她睡颜恬静的像个孩子,面色憔悴,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痕,显见昨晚为了照顾他几乎一夜没睡。
回忆起昨夜梦中听到的那仿佛来自天际的声音,他神色温柔地将伸出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轻轻握在了手里,从手心传来的柔软感觉让他不禁想到了某种小动物。在这一刻,他由衷地感谢佛祖,虽然从一出生到现在他就在不停失去重要的东西,但至少现在,还有能握在手里值得珍惜和爱护的……
在高欢率军一路奔袭来到上党郡先行驻扎后,尔朱荣也带着尔朱兆,司马子如,贺拔岳及慕容绍宗等人也赶到了此地汇合,准备休整几日后就前往洛阳。
此时的上党郡,依然寒风冷冽,沙石满天,只要一开口说话准会吃一嘴巴沙子。但即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还是挡不住众人热忱的心。
“叔父,不如我们就今日动身,免得夜长梦多。”尔朱兆迫不及待地建议道。
“这皇上亲下的密诏,难道还会有变不成!看你这么着急,难不成是想快点让那小皇帝封你个官儿当当?”贺拔岳笑着调侃道。
尔朱兆立刻重重呸了一声,“那小官儿还不在我尔朱兆眼里!我着急是想早点见到英娥,也不知道她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若是瘦了,就算是皇上,我也对他不客气!”
慕容绍宗微微一笑,“那你尽可放心,淑仪在宫中颇为受宠。”
提到了最心爱的女儿,尔朱荣俊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慕容绍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马子如,但见他面色如常,仿佛置身事外,全然不关心别人说了什么。
就在这时,帐外士兵匆匆来报,“将军,洛阳有急报传来!”
还不等尔朱荣说话,但见有人连滚带爬地闯进帐内,一言不发伏地大哭,正是之前前来传皇帝密诏的宦人。
司马子如看到此人装束,瞳孔不禁一缩,波澜不惊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紧张,“宫里谁出事了?”
众人这才发现此人竟然全身缟素,顿时大惊。
该宦人好不容易止了哭,哽咽道,“皇……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