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尔朱氏暂居的府邸门外,司马子如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拴在马鞍旁的油纸包拿了下来放到鼻端下一闻,不禁莞尔一笑。算算时间,英娥也该从宫里探病回来了。到时她见到这个一定很是欢喜。
刚踏进门,他忽然看到高欢一脸阴郁地朝这个方向走来。和平时的高欢有些不同,此刻的高欢步伐有些僵硬,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有颓唐,失落,纠结……夹杂在一起无从分辨,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高欢更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司马子如蓦的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出声喊了他,“贺六浑!”
不料对方还是浑浑噩噩地往前走,直到司马子如拉住了他的手腕,他才像是突然灵魂归窍,有些疲惫地应道,“遵业?”
“贺六浑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高欢却嘴角一扯笑了起来,“是啊,是好事将近……”
司马子如心更加沉,“什么好事?”
高欢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不发一言地大步离开。
司马子如冷冷地看着高欢的背影,虽面上尚能维持平静,可内心却清楚知道,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正在心底翻腾,手中的油纸包竟几乎要拿不稳。
迎面走来了满面春风的元天穆,一见他立刻招呼道,“遵业,来得正好!将军刚刚答应将英娥嫁给皇上,快来商量一下怎么将这桩亲事办得风风光光。”
一瞬间,万籁俱寂。
司马子如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扭曲紧绷,正一点一点抽离他的身体,快要让他喘不过气。
手中的油纸包滑落在了地上,金黄色的截饼从纸包里跌了出来,裂成了碎片。
入夜时分,明光殿的新皇终于悠悠醒转,一睁开眼映入眼帘就是李彧狂喜的笑容。
“陛下,您终于醒了!”
元子攸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还带着疲惫,脸色更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李彧弯腰凑到了他的身边,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皇上得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早点迎娶新后入宫。”
元子攸霍然抬头。
李彧的笑容中多了几分得色,“听说还是尔朱英娥主动向将军求嫁的。只要将她放在身边,陛下可暂保无忧了。”
元子攸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闭目淡淡道,“既然事已成定局,那迎娶的事宜就交给你了。”
李彧颔首,“臣定当尽心尽力。”
门外传来了小黄门的声音,“东平郡公,今日还是给陛下准备羊肉汤吗?”
李彧垂眸浅笑,“不必了,想来陛下这几天也喝腻了,换些清爽的粥来吧。”他顿了顿,又起了身,“还是我随你一起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皇上,终是忍不住说道,“要不是陛下的这场病,可能还不会这么顺利。”
元子攸缓缓合上双眼,脑海里,浮出那晚李彧悄悄来打开窗子的情景,当时闭目入睡的自己,却是在他走后蓦然睁开了双眼,并索性掀开了自己的被褥。
仿佛有一条毒蛇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爬了出来,在那吐着信子的毒口中,他听到了来自地狱的魔魅之声——不要放她走,不要放开她,将她一同拉入这深渊之中吧。
这样,他就不会孤单了。
这样,他就不会再惧怕黑暗了。
佛说,万物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可他,偏偏还是要强求。
终究是不甘,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