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如春草的气息,一瞬间淹没了她的所有意识,只剩下一线细细的感觉,分外清晰的感受着,缠绵的纠结,由浅入深的啜吻,百般珍惜,万般怜爱,又有不甘,痛苦,恼怒夹杂其中,仿佛一盏混合了人间百味的醇酒,将她迷醉,神思不知飘荡去了哪里。
“不要轻易做下这样的决定,好吗?求你了,英娥……”他喃喃的声音将她的神思又蓦的拉了回来。
她恍然间抬眼间看到挂在床边的弓箭,不由推开了司马子如,上前取了弓箭下来,又从箭袋里抽出一支黑羽箭,张弓引箭,从容不迫地一箭射了过去,叮的一声扎在了对面的墙上。
黑色的羽箭颤鸣声还在子如耳边嗡嗡作响。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心如此箭,离弦既发,无返无折。”
司马子如心口一阵剧痛,他动作缓慢地低下了头,仿佛看见自己的胸口豁然裂开了一个大洞,粘稠猩红的液体正从那里汩汩流出,那是从心最深处喷涌而出的夺目血光。
“好,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那么,我会尊重它。”
说完,他转过了身,步履不稳地朝着门外走去。从这里到门口的短短一段路,好像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才一踏出门外,他就靠着那廊柱缓缓滑下,颓然坐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子如才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甫一踏进正厅,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站在窗前,如同一幅静默的山水画。
仿佛听见了声响,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明显清瘦了几分,微微皱着眉,茶色的双眸里似酝酿了某些难言的伤痛,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司马子如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隐隐有些火光,更有千百种情绪沉浮期中。
不等司马子如开口,高欢突然上前了两步,竟然扑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在了他的面前,膝盖如同注入了铅块般沉重地抵在地上,整个人恍如一座僵硬的雕像。
“对不起。”
司马子如目光闪动,显然也有些惊诧高欢的这个反应。这句对不起之后所代表的意义,几乎让他心碎欲裂。
他缓缓伸出手,扶住了高欢的双肩,“丞相,快起来吧,这又如何能怪你。”他顿了顿,语气显得有些艰涩,“既然英娥她选择了你,还请丞相要好好待她,不要让她受一点委屈。”
高欢悬着的心倏然回归了原位,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慢慢起了身,“这个是自然。我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大的尊贵。”
司马子如垂下眼睑,“时间也不早了,丞相也该回府了。”
高欢点了点头,刚朝门口迈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道,“遵业,你我……还是朋友吗?”
司马子如沉默了一瞬,“遵业自然还会为丞相分忧。”
听到他的回答,高欢的眼中闪过失落,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过,遵业还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高欢离开后不久,司马子如的心腹侍从悄然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又道,“奴婢就只在宫里打探到了这些。殿下的侍女阿女如今还失踪着,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司马子如沉吟不语。
“尚书大人,难道您就这样放弃了?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司马子如抬眼望他,黝黑的眼瞳深处,有些犀利冷彻的东西。
“放弃?怎么可能?”他冷冷勾了勾唇,“吩咐下去,悄悄向那些宫人打听那晚皇宫里发生的事。来参加宫宴的是哪些人,每个人席间干了什么,又回到了哪里,每个细节我都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