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石出,大功告成。那日上朝,任清泉的确赏了杨师厚五十万贯军钱,有关请求之事不再提起。并令群臣三日之后迁往东都汴州,朝中主要官员全部举家迁往,其他亲王与其子嗣一律暂留洛阳,等候发落。张惠私自登门,好一番体贴“慰问”,杨师厚方暂且隐忍下来,护送皇帝,一同前往东都。福王朱友璋、建王朱友微、康王朱友孜暂时都被软禁,贺王朱友雍暂下落不明。张惠将礼部大臣召集叮嘱了一番,督办任清泉的登基大典,面对现在相貌、品性、记忆都一致的“朱友贞”,张惠方才觉得她的儿子真的回来了。新皇登基的召告,贴遍了大梁的山河,百姓又开始像往常一样过安生日子了。为了避人耳目,神宴法师在兵变前便出发前往鼓山国师馆。临走前他给任清泉留了一封信,便是劝他沿用先祖年号,将都城搬回汴州,恢复朱友文官爵,不杀兄弟,召回所有离散的人马和士兵,将他匡扶大梁正统”除凶逆,复大仇”的形象坐实。任清泉都一一照做,从天下的声势看来,这一举的确颇为奏效。登基之后,任清泉恢复了博王朱友文官爵,封杨师厚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加封邺王;封袁象先为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加封开国公;封赵岩为户部尚书租庸使,主持国家的税政,其余人等,亦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任清泉亦一并公布吟凤公主身世,准许认祖归宗,保留公主名号云云。张惠明知皇帝这是忘不了旧情,在为将敬吟凤纳入后宫做准备,但如今大事已成,这敬吟凤还不知是死是活,即算她还活着,料她一个女人也翻不了天,便遂了皇帝的愿。另则张惠忧心杨师厚,暂无精力应付其他。新皇登基后杨师厚盘桓在汴州半月不提回封地之事,弄得朝廷人心惶惶。他两次潜入张惠的寝宫,每次张惠都是连哄带骗地把他伺候好,两人免不了重操床笫之私,如今张惠也唯有用此稳住杨师厚,寄希望于他尽快离开了。任清泉还遣使招抚朱友谦,朱友谦原本对朱温一片忠心,只因不服朱友珪才反,如今朱温嫡妻的子嗣当了皇帝,也算名正言顺,他便重归于梁,又做了梁朝的藩镇。半月后,贺王朱友雍看到朱友贞登基的召告书便赶到了汴州,他对朱友贞俯首陈臣,拜见了新皇。任清泉念他诚恳,终归是自己的兄弟,便允他继续以亲王之尊为自己效力。其他诸王也表示承认并效忠新皇,但任清泉不信康王朱友孜,又忌讳建王朱友微,为了困住他们,索性一个都没放。他不想刚登基就大开杀戒,尤其神宴法师也嘱咐暂时不能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不能杀、不想放,便只能先关着。建王放了个替身在府内,早出了府。他星夜赶往鼓山,去见一个人——神宴法师。神宴法师身上藏了很多秘密,他相信此行必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袁宝儿说服了敬翔暂时不带她去见皇帝,自从回府之后便一直着男装,对外称的是来投靠敬家的远方亲戚。她跟着敬翔一家来到了汴州,府里的人都叫她表少爷,她平日待人和善,下人们见敬大人很重视她,便都尽心照料,倒也没引起太大的注意。在敬府的日子,袁宝儿发现,敬翔的夫人刘氏,乃是一位极其穷奢、脂粉味十足的女人,年过四十却仍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府中张扬跋扈,敬翔却视而不管。她觉得很奇怪,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此女先是黄巢的宰相尚让的女人,尚让死后便沦落风尘,后被人献给朱温,因其貌美,朱温颇为宠信,后来适逢敬翔无妻,朱温为了慰藉他,便将刘氏赐给了他。传闻,被赐给敬翔之后,一开始,这刘氏仍然照常出入朱温的寝宫,令敬翔蒙羞,敬翔阻止她去,她反而骂敬翔辱没了她,竟说敬翔的门第与她从前的“夫君”相比,都相差甚远,还大言不惭地叫敬翔休了自己。由此可见,这女人十分不识时务。也不知为何,袁宝儿一见到她,便由衷厌恶,也许是亲情使然罢,她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配不上“父亲”。但敬翔碍于朱温的情面,居然全都容忍下来。如今朱温已死,刘氏方才收敛一些,不敢造次。袁宝儿心想,当年敬翔不将敬吟凤留在自己身边,恐怕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处月亚子也到了汴州,在大梁朝历史的关键时刻,所有的关键人物都到齐了。如今处月亚子在汴州一处庭院中自斟自饮,月光温柔地在石桌上勾勒出他微卷的黑发和轮廓分明的脸庞,衬托出与生俱来的王者的气质。不多时,部下桑羽来报:“爷,夏护卫急状”,处月亚子打开密信一看,不觉嘴角轻勾,密信上说燕王刘守光愿降,但提出要亲自向晋王投降。这是意料之中的消息,燕国的战况他早已了然于心,周德威、夏鲁奇将幽州附近的州县都打下来了,独留幽州一座孤城,逐步蚕食,刘守光向梁国求救,但梁国内乱无暇顾及,绝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如今他提出愿降也算识时务。处月亚子吩咐道:“桑羽,明早备好马,本王要去一趟幽州”。桑羽道:“是”。处月亚子又道:“你们留下,本王会尽快与你们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