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辛苦格格送来的燕窝,只可惜元祈无福消受。”
这意思,就是要赶人了。乌兰忽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她眼看着元祈低下眉目专心地注视着手中的公文,手上似乎还残存着燕窝带来的热气,她抓着裙摆局促而不安,随行的宫女上前请示她,她顺着宫女的搀扶转身走了两步,蓦然又回头。
“殿下,乌兰不该擅闯书房,是乌兰考虑不周,乌兰——”
“乌兰,”元祈放下公文,抬眼打断她,语气温柔而和煦,“你是坤宁宫的女主人,在这坤宁宫里,想做什么不需要和任何人请示。拦你的侍卫不懂规矩。”
乌兰惶惶地点头,只见元祈轻笑着说道:“格格是刚从薛府回来吧,午饭可是吃过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怀玉呢,她没和格格一起回来?”
“怀玉,她……还没回来么?”乌兰不确定地答道,却见元祈在那一瞬间骤然变了脸色,她心头咯噔一声,紧接着有侍卫进来禀报事宜,乌兰看他面生,不像是宫中的侍卫,见不便再留,就从房中退下了。
书房内,进来通禀的侍卫眉宇间带着一份憨气,跪拜在地,正是李忠。
李忠的到来意味着江词的讯息,只见他神色恭谨地拱手道:“殿下,郡主在薛府遭冥教护法尤鸷刺杀,身中剧毒,现在薛公子和太子殿下都在薛府照顾郡主,属下临走前,郡主依旧昏迷不醒,不知处境如何。”
元祈腾地一下站起身,案台上的公文散落在地上,他毫不在意,面上沉积起一层寒霜,冷静下来,他反倒更加镇定,“你去查查,和冥教做这场交易的是何人。”
李忠应是,便匆匆地从书房中出去了,房中便只剩下元祈一人。
今早他不过找了个借口,早早离开了新房。后来董贵妃说有要事要和他商议,他不耐烦,却还是赶回来了。没想到不过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在她出事的时候却没能在她身边。
胸腔内回荡着的是深深的懊悔,元祈长舒了一口浊气,推开书房的房门,候着的侍卫俨然换了一张面孔,那个侍卫办事不利,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坤宁宫留他何用。他的身边,从来就不需要无用之人。
“备好马车,去太傅府。”他神情淡淡地说着,长袖一挥,行色匆匆。
薛府。
“她本就病重,现在又落了水,对她的病情是火上浇油,这体内的毒素只会更难祛除。”
薛铭宇推开房门,手上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进来时神情凝重,往昔的春风拂面全都化为乌有。
他是看着纪楚含说得,虽然纪楚含现在并没有多体面,但薛铭宇对他还是如此得埋怨。
方才江词不慎落水,薛铭宇还没来得及动身,纪楚含就纵身一跃跳进了池水之中。
对于薛府的这处池水,他不确定究竟有多深,从前府上也曾有过丫鬟在此投水自尽,他想,这里必定也不会太浅。他在江词落水的那一刹那有片刻的迟疑,只这一会儿间歇空隙,纪楚含就已经捷足先登,将昏迷的江词捞了上来。
此时此刻,他贵为太子,一身着装却还是湿漉漉的,鬓发上还滴着水。薛铭宇不想礼遇纪楚含,他甚至想问问,好端端得江词躺在榻上休息,他明明一直照看着她,却是又如何让她走到那么远的池水前。
他想义正言辞地指责纪楚含一番,指责他明明知道江词现在身子的脆弱,却还放任她走到这么远,指责他照顾江词未能尽心尽力,又让江词经历了这样一番折磨。
但薛铭宇望着纪楚含,他背对着自己,全身上下只有手是干着的,他紧紧攥着江词的手,对自己的那番话似乎恍若未闻,只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江词。
薛铭宇轻声叹了一口气,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太子殿下去换一身衣裳去吧,若是过了病气,传染给小词就不好了。”
纪楚含闻言,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装扮,这才察觉到,粘腻的衣裳紧贴着肌肤,满满得不适感。他立刻松开手站起身,回身向薛铭宇微微颔首,“劳烦薛兄。”然后脚步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走出了房门。
薛铭宇还从未见过这样局促不安的纪楚含,他不由无奈地摇头,手上端着的汤药是他调配出的第三个药方,不知道对缓解江词现在的毒发有何用处,其实他心中也了然,没有多大把握。但是,总归还要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