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泛
着红晕呐!青竹怕周颐上当,忙说道。
周颐敲了敲青竹的头:“你少爷我眼就这么瞎?”,心中失笑,也对,这小子可是有切身经历的。发言很具有权威性。
青竹被敲的摸了摸头,讪笑道:“我自然是知道少爷能分辨出来的。”
周颐主仆俩不眼瞎,可不代表别人也不眼瞎,而且这眼瞎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李大公子。
他心软,极富同情心,见人受苦,忙上前温声道:“姑娘,快起来吧,你父亲的葬身银子我出了。”说罢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那卖身葬父的姑娘。
看的周颐皱眉,这傻小子,果真不通庶务,十两银子,别说葬父,都够五口之家两年的嚼用了。那姑娘见着这十两的大腚银子,又见李青宇穿着富贵,身后还带着小厮,模样也极为俊俏,眼睛一闪,正要说话,又听旁边人议论到:“这是县令家的公子,果真是菩萨心
肠,李县令为官清廉,他家的公子也是好人啊!”姑娘的眼睛里闪过喜意,对着李青宇磕了三个头,然后梨花带雨的柔声哭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小女子不名一文,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就是在公
子身边做个铺床叠被的丫头也心甘情愿。”听的周颐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看吧,看吧,简直和他预测的一摸一样。那些说洒狗血的编剧大大们终于可以正名了,这哪里是撒狗血,分明是经过了严谨的考据
么!
李青宇忙摆了摆手,“这不行,姑娘不用给我做丫鬟……”
周颐在一边看的牙疼,这个李青宇还真以为做丫鬟苦了这戏精了,殊不知人家打的就是你的主意。
“不,家父从小就说过,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公子让我父安心长眠,这对我来说就是在世恩德,小女子打心眼里感谢公子,只求侍奉公子左右……”说完,她又磕起头来。
“李公子,就接纳了她吧,这小姑娘也真是可怜……”有人说道,不过是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一听就知道这“接纳”另有深意。
李青宇被说动了。男人嘛,都是感官动物,一个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又满心满眼的感谢他。这让李青宇的内心充满了满足感与怜惜,再加上他确
实心善,便开口要答应。
这时候他可完全忘了昨天见到五丫的悸动,和现在身边还有周颐这么一个准大舅子。
“李公子,这姑娘一定要带回家吗?”周颐这时走上前,声调平平的问了这么一句,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
李青宇为难的点头:“这姑娘太可怜了,举手之劳而已,能帮就帮吧。”
“不如把她送到私教坊如何?”周颐问李青宇。私教坊,广安县专门为无处容身女子所设处所,里面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儿,落难的原因千万,可能是家道中落,可能是无父无母无家族可依的孤苦女子……但绝没有娼妓
伶女。
私教坊会教这些女子一些谋生之道,比如刺绣,织布等等,到了年龄也可出嫁,不过嫁的都是平民百姓罢了。
在广安县,私教坊的女子以良好的口碑受到底层人家的欢迎,娶私教坊的女子一点儿也不辱没门风。
“不,公子,莲儿不要去私教坊,莲儿只想跟着公子……”姑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她要是去私教坊,一早就去了,何必费尽心思演这出戏……
周颐的嘴角一翘,原来这姑娘叫莲儿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姓白?
李青宇也皱了眉:“还是算了吧,我听说那私教坊里面苦的很,姑娘们都要没日没夜的干活。”莲儿这么瘦弱,风吹就倒的身子怎么能经得起那么重的活计?
“可是去做丫鬟不一样也要干活吗?”周颐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问李青宇。
“这……这,我家的伙计至少比私教坊要轻省一些吧。”李青宇道。“莲儿是吧,你去私教坊虽然苦了一些,但至少可以不用入奴籍,以后也可嫁个正经人家,难道不比为奴为俾强?还是说,你的心思根本就不止做丫鬟?”周颐不接李青宇
的话,转过头问白莲花……呃,莲儿。莲儿马上就哭了,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小女子没有多的心思,只是想报答公子的恩德罢了。公子,看来是小女子与您无缘,也是,小女子无依无靠,贱命一条,
哪里来的那么大福气侍奉公子左右呢!罢了,我葬了父亲,就去私教坊。”说着莲儿就要起身。
李青宇这时忙拉住了她:“你就去我家吧。”转过头又对周颐说:“周颐,莲儿实在太可怜了,你何必咄咄逼人。”周颐闻言也不生气,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李青宇一眼,然后笑了笑:“是我逾越了,这本就是李公子自己的私事,我实在不该多言。今日得李公子相伴很是愉快,告辞。
”
周颐拱了拱,便带着青竹转身离开了。
李青宇面上为难不已,他想追上去解释,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解释的,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大不了。皱了皱眉,帮着莲儿葬了父亲,带着她回了家。
李青宇刚回到家,李伯雍和方氏就问他今日与周颐相处的如何,周颐对他印象怎么样。
李青宇说一切都好,又向他们介绍了新收的“丫鬟”莲儿。
听说这姑娘是卖身葬父的,李伯雍和方氏吃的盐比李青宇吃的米都多,将莲儿上下一打量,均皱了皱眉,逃荒的人怎会是这样!方氏尤其讨厌这样的会耍手段的小妖精,早些年她可是吃过那些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不少亏,但到底是儿子带回来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的嗯了一声:“去针线房
当值吧。”
莲儿在方氏犹如探照灯一般的目光下身子一颤,到底没敢说要留在李青宇身边服侍的话,乖巧的跟着方氏身边的婆子走了。
“你带这个姑娘回来的时候,周颐没和你在一起?”李伯雍皱着眉问。李青宇脸瞬间就有些不好看,他平时不说人是非,但在这件事情上,却觉得周颐着实过分,怎能那样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枉父亲还那么推崇他。便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
的说了,包括周颐说的话,末了说道:“爹,我觉得周颐心性过于冷情,就这么一个女子,他也不肯与人方便。”
李伯雍闻言,顿时气的要死,当然,他不是气周颐,而是气自己的儿子,真真是不中用。方氏这会儿也不包庇李青宇了,相反她恨铁不成钢道:“说人家冷情,我看人家比你拎的清的多,你那一双眼睛是长着出气用的,你也不想想,哪有逃荒的是你带回来的那
个丫头那样的?她是在骗你!”
“啊?为什么啊?”李青宇不敢置信的问。
方氏冷笑道:“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县太爷的儿子!”
李伯雍没有骂李青宇,他只淡淡的说了句:“这门亲事恐怕不能成了。”“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识破莲儿的手段?”李青宇脸色一变,着急的问,他见到五丫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本以为这门亲事已是板上钉钉,没想到李伯雍却这么说,他一
下便慌了神。
“老爷,不至于吧,这小子虽眼力不行,但能给别人葬父,说明也是心善,亲事怎会不成?”
李伯雍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回去的路上,青竹问周颐:“少爷,我们明明知道那莲儿是骗人的,为什么不告诉李公子?”
周颐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啊?”青竹愣住,他知道家里的三小姐正在和李公子说亲,少爷今天出来就是看李公子的,一路走来,青竹觉得这李公子还行,长得好,性格也好,对他一个下人人家也
客客气气的呢!“李公子不是要成为咱家姑爷了吗!”青竹嘀咕。
周颐摇头:“李公子可不会成为咱家姑爷。”“啊?”这是李公子有什么地方做得少爷没看上?不过自从上次周颐教训过他后,青竹便在嘴巴上紧了许多,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像今天,他也没跳着出去告诉李公子莲儿
骗人的事。
周颐背着手往前走,今天和李青宇的见面,算是对他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善良,温和,但读书上没有悟性,同时也不通庶务。
这些周颐都可以不在意,至少李家家底不薄,只要李青宇不鬼混,五丫跟着他怎么也不会饿肚子。而且他性格软,夫妻相处中,五丫至少不会吃亏。今天的事不是大事,但周颐却从这件事情中看出了更多,他发现李青宇善良的同时也优柔寡断的很,耳根子软,很容易别人左右。而且这小子还有书生的风流,很是怜香
惜玉。这样一个眼瞎心忙的老好人,又是惜花公子,要是成为了丈夫,周颐觉得比一个拎的清的无情之人更可怕。
古代的女子想要在夫家立足,除了自身立得起,还要丈夫给予足够的尊重。一些男人会花心,会纳无数小妾,但因为拎的清,始终会给予正房夫人足够的尊重。
周颐认为,在这样的古代,丈夫的尊重比丈夫浅薄的情爱更重要。而李青宇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同样会纳妾,但脑子却绝不会一直清醒,遇上那些会耍手段的绝色,便会直接眼瞎,这样一来,五丫婚后的日子怎么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