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的神婆带了护身符,请来了天兵天将助阵。
眨眼之间,房盖上就剩下他们二人。
赵志高哭泣声越来越大,身体跟着震动,刚刚成年的人都想把孩子这个标签从自己身上撕掉,但是在刘飞阳眼中,他始终是个孩子,重重的看了几眼,却没说话,任凭他痛哭流涕。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胡同里已经堆满人群,就连田淑芬家院里也变得拥挤,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真的快有三千袍泽了吧?
就看,在这拥挤的人流中,有一道身影正奋力穿行,像是一条蚯蚓弓着身子翻开泥土,听到他声音的人都回头看一眼,随后自动把路让开。
这人正是吴中!
拆安然家,不容许失败,他吴中也输不起了,如果拆不掉,以后的工作没办法推行,面色看起来有些着急,可心中并不怎么急,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反正自己都是最后的赢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院子里。
“吴哥…吴哥”那些壮汉见吴中过来,顿时有了精神支柱,眼神冒光,有两位脚崴了坐在地上的汉子,也都忍着痛苦站起来。
“拆迁是合理合法的事,怎么能闹到这样,该看病看病,没事啊…”吴中面色浓重的安慰一句,随后走到梯子旁,也开始顺着梯子往上走,站在地上仰望刘飞阳,他没那个喜欢,也没那个爱好。
周围的人群在这一刻,又开始抱起肩膀看戏,心里重新燃起刘飞阳给他打跪下的愿望。
走到房子上,看到赵志高不争气的在哭,心里愤愤不已,表面上却还得装出大哥风范,先是弯腰给他扶起来。
“吴哥,你看看后面,他玩阴的!”赵志高哭的像个孩子,泪眼婆娑,非常憋闷的说道。
“没事没事…”吴中嘴里轻声安慰,看了后面,气的咬牙切齿,以前矿上闹不起事,是因为没有带头闹事的人,刘飞阳确实把自己塑造成领袖形象,但是要动用矿上的保安队,可不是一个形象就能解决,还得有权!
他们的出现,一定是有个不顾自己前程的傻逼家伙,要死挺刘飞阳,心里在暗暗腹诽着:过了今天,就不仅仅是下岗那么简单,还要让他墙倒屋塌。
吴中站直身,终于看向对面的犊子。他不得不承认,这犊子确实有勇有谋,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与自己成为对手,心里居然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同情。
开口道“飞阳,咱们终归是一家人,你说你至于把事情闹到这步么?拆迁对你对我都好,也是有利于社会进步的事,别争了,拆了吧”
“拆一定得拆,只不过不是你,而是我!”刘飞阳不急不缓道。
“呵呵…”吴中摇头一笑,随后有些无奈的感慨“我一开始就想到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我拆不掉拖延工期,赵德汉有理由把我退掉,然后你接手?孩子,你还小,这么想太天真了点,贪心不足蛇吞象,是会被撑死滴!”
“人不发横财不富,马不吃野草不肥”刘飞阳回道。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拆不拆?”吴中表情突然变得阴冷,几百号人看着,他既然敢走上来,就一定得有足够的把握,如果也像解决王琳那样,屈辱的割地赔款,那么今天就是一败涂地。
刘飞阳眉头不可察觉的蹙动一下,因为他感觉吴中话里有话。
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对谁来说都没有后退的余地,挺起胸道“不拆!”
“好好好…”吴中抬手摸了摸脑袋,顿了不到两秒,随后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大约在三个月以前,有一队打猎队伍进山,遇到一只怀孕的母虎,其中一位傻子怕一尸两命,就不顾生命危险的把老虎吓走,勇气可嘉啊!”
听到这,刘飞阳鼻翼一颤,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吴中眼睛,心里泛起一阵冷笑,随后又道“老虎这个东西不多见,听说还被列为保护动物,冒着生命危险是应该的,可人命也不轻啊,对于亲人来说,一尸两命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阴影,多的话我不说了,我相信你能听懂…”
刘飞阳的脸色也渐渐黑下来,心里火气翻涌,他已经通过吴中的隐蔽手势,知道暗指的是谁。
“当然,我的条件很简单”吴中一顿,突然高喊道“你给我跪下!”
“哗啦啦…”下面顿时哗然一片,听不懂吴中云里雾绕的在说什么。
只是,他们看向刘飞阳,那犊子的身影竟然不如之前那般坚定,面色忽青忽黑,好似心里在剧烈挣扎着。
曾经为了一只毫不相干的怀孕母虎,能扫了神仙的兴致,能冒着生命危险保它安全,那么现在面对有些交情的,怀了赵志高孩子的田淑芬,该怎么抉择?
跪还是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