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听咣的一声,客厅内只剩下他自己,螃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齐老三还端着酒杯,眼神发直,他在想三十年的感情换来今天的结果,身影在钨丝灯泡下犹犹如垂垂暮年的枯树,生机已不再。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给介念拨过去,卧室里的介念看到电话,接起来,听到电话里让他出来二字,立即迈步,旁边的魏良胜看到齐老三翻棋盘的一刻心里就开始慌乱,他知道事情不好,又不知道哪里不好,刚才在床上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过要回老家,可又舍不得每个月以万为单位的回报,他很纠结,感觉自己陷入围城里出不去。
又看到介念出去,他觉得胸口沉闷。
介念走出卧室,见只有他自己坐在沙发上并没感到意外,也是从翻棋盘的那一刻开始,介念就知道问题越来越严重,把棋盘扔到地上是什么意思?
既然下不过,那就重新洗牌!
“坐,陪我喝点…”三爷看到介念一笑,眼神很暧昧,这么多年来介念为他解决很大麻烦,也只有他在,自己才有底气与任何人对话,他就相当金钟罩,保护自己刀枪不入。
介念平时不吸烟不喝酒,今天却出奇的坐下来,拿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不过他并没端起来,倒满之后就放在桌子上,齐老三端酒,他拿起来撞一下,不喝,又给放回去。
“都说你会推测,咱俩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让你给我看看,介念,你说三哥这关能不能过去?”齐老三很平静,笑呵呵的问着。
介念却蹙着眉,他没看齐老三,而是盯着桌面。
“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刘飞阳是铁了心要跟我斗到底,啤酒都是从高启亮那里拿的,那个畜生虽然也给我供酒,可跟刘飞阳的成本能一样么?他盈利我还得赔钱,况且他后面还有一群富翁支持,这么斗,用不上两年,盛世华庭就得破产…”
齐老三把身子向前一探,有几分渴求道“如果是你,是风风光光的死去,还是到最后被人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想辙?”
介念眉头更深几分,维多利亚开业,有消防严阵以待,有便衣维持秩序,虽说这都是常理之中,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上面在传达信号,如果三爷没了支撑,就是齐老三。
“三爷,从十五年前咱俩相遇,那时候我穷困潦倒你能给一口饭吃,我就说这条命是你的,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拿去,有什么吩咐你直说!”
“十五年?”齐老三眼里又一阵迷茫,他貌似也没想到与介念都认识这么多年“钝刀子切肉很疼,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飞阳肯定是想慢慢折磨我,但是我不能给他这个机会,所以得尽快有个了断,你…”
“刷…”
介念听完,抬手把酒杯拿起来,灌到嘴里一口喝下,沉重放下杯子,顿了几秒,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直到现在,客厅里就剩下他,还有卧室里的魏良胜。
齐老三没让他出来,而是自己站起来,抓起酒瓶,拿着两个杯子奔卧室走去。
魏良胜刚才趴在门缝上听,声音太小,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知道一个一个谈话绝对不是好事,在卧室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咯吱…”房门被推开。
魏良胜猛然回过头,看到那头白发,尴尬的叫了句“三爷…”
“坐…”齐老三走到床边坐下去。
魏良胜闻言也不敢反驳,只好心神不宁的坐在床边。
齐老三开始倒酒,倒好一杯给他递过去“小魏啊,咱俩认识时间不长,但都是实在人,有什么话我也就不缠着掖着的,直说,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魏良胜听到这话一愣,手上微抖,酒水洒了一半。
“对,交易!”齐老三重重肯定“我知道你家庭条件不好,给你准备了一笔钱,足够你活后半辈子,娶媳妇、生娃、赡养父母都够”
“三爷…你说,我听着!”魏良胜艰难开口。
“其实很简单…”
当齐老三说完,魏良胜整个人僵化在原地,十几秒后,面色开始变红,人也开始颤抖,他心里正在挣扎,这个决定很艰难,可又想到那个数字,一咬牙道“好!”
齐老三闻言微微一笑。
三十年的兄弟、十五年的圈养、当下的利益。
是他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