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是深夜,舞会本持续到十二点钟才会散去,但考虑到母亲的身体状况,父亲还是携了姐姐和我提早告辞。≥
顾少顷说,他去年从香港回南京,在九龙待了月余,有十几天的时间里,世珂总是会在同一时间进出一家善堂,按理来说,世珂在东洋学习的是医术,进出善堂也无可厚非,可既然他去年已经回国,为何还要说自己刚刚回来呢?我百思不解……
十一月十二日,南京下关码头。
童家的车辆早早停在路边,等着舅舅舅母的到来。我和海朱红着眼眶坐在车里,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古人折柳送别,冬日里杨柳难寻,倒是叫我想起几幼时跟着祖母常吟的送别诗:
杨柳青青著地垂,
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
借问行人归不归?
海朱离去,我虽不舍,却没办法要求她不走。手里紧握着小时两人同做的木偶端详了片刻,我终于将它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海朱手上。“海朱,小时我舍不得,现在将它交给你。你要好好保护它,它会带给你幸运的。”
海朱低头看到我递过去的是小时最珍爱的幸运木偶,连忙伸手推拒:“阿昭,这是你的幸运符,给了我你怎么办?我不要。”
“现在你比我需要它,它是我们两人共同做的,所以也会保护你。你和舫哥需要漂洋过海才能抵达德国,我听师哥说这中间的艰难只有去过的人才懂。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时间允许的话,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你们平安到达了,知道吗?”
海朱听了,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阿昭,这个时候我本不该走的。你和大表姐的事还悬而未定,我……可一朝嫁作他人妇,我也不得不听祖父祖母的安排了。”
我叹道:“留洋是好事,我虽不舍你离去,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海朱,你不必担心我,左右还有父亲母亲替我做主的,大不了,我也一走了之,去德国找你读大学。”
听到最后一句,海朱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昭你知道吗?我和舫哥一直担心你因为家里的事勉强自己,现下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一定尽快回国,我还要看着你上花轿,穿嫁衣,和心爱的人终成眷属。我和舫哥一直站在你这边,所以你也别放弃,知道吗?”
我用力点了点头,不知是为她的话,还是为自己。远处的群山掩映着两三层茵绿,宛如古老梦幻的水墨画。白茫茫的江面一片晨雾,两三丈长的行人码头,冬阳渐渐升起。日日江风吹刮,离别的时间也愈来愈紧。
舅父舅母一番哭诉,最终坐进了车里不忍回头。
我和姐姐迎风而立,目送轮船渐渐远离,直到那搜巨轮化为江面上的一个黑点儿,众人这才起身不再伫立。原来世上最难过的不是分离,而是送别。那种看着最亲密的人离去却只能挥手自兹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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