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一句劝,俗话说月满则亏,倒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去,况且咱们又不是元大姑娘正经的亲哥哥亲嫂子,想指着皇妃做点什么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呢!如今这事咱们只管跟着那府里去贺一贺走走过场罢了。其他的全凭他们西府自己折腾去,日后无论兴衰,咱们不去沾光也吃不着亏。”
贾珍被她一席话说的心里发虚,只勉强笑道:“也罢了,回去先把消息告诉给老爷。”一路再无话,尤潇潇只管与惜春议论着今日酒席上哪些吃□致,又谈谁家的衣裳花色好看等等。贾珍虽是闭目,却是在反复思量妻子的一番话,想着当今皇后的父亲才是个四品官,太后的娘家更是小家门户,圣上即位了也未曾给母舅家提提位份,人家这才是正经的皇亲国戚,自己倒算个什么?越想就越觉得尤潇潇说的有道理。
回了府,贾珍不着急换衣裳,先去了贾敬的院子,把今日之事一一禀告给老子,又把尤潇潇说的话转述一遍,只说是自己想到的。贾敬听了便捻须笑道:“福兮祸所伏,你如今心里也很有成算了。”贾珍听父亲话里有赞叹的意思,忙道:“儿子寻思着,这几日咱们东府里索性避了风头,若是有来贺的,只管往西府里送去。”贾敬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极是,难保有人瞧着新贵眼热,也想借着咱们往那边牵个线,不如就正式闭门谢客吧。”贾珍想了想又道:“那么咱们还要跟着进宫去?”贾敬微笑道:“该进还是要进的,只要心里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是了。”贾珍心领神会,想了想便道:“那么儿子跟媳妇随着西府去一趟就罢了,蓉儿就留在家里。”贾敬说道:“你虑的是,让他往书堂念书去。”
却说贾珍与尤氏换了衣裳戴了朝冠过去,西府众人都等得不耐烦,见他们来了忙急慌慌的要走。轿子都是按品级早备好的,贾母一品诰命,坐了八抬大轿先走,接着便是尤潇潇的八抬大轿跟上,而后邢夫人世袭国公夫人,也是八抬大轿,只有王夫人是五品宜人,坐的是一抬四人轿子。邢夫人见如此,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等到众人进了宫,天家规矩森严,虽说是谢恩,也不过是跪在殿外磕几个头就回来了。当夜荣国府大摆筵席,接着晌午的戏酒继续热闹起来,尤潇潇跟着贾珍也不好推托,便又随着一起坐席去,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全府上下都欢声鼎沸。闹到半夜,贾母暮年人终于撑不住了,便说要睡觉,尤潇潇早等她说这句话,忙起身告辞。外头贾珍也喝了许多酒,小厮们把他搀上马车,尤潇潇对外嘱咐了一句:“路上可要仔细,少颠簸些。”然后从荷包里取了一枚腌渍青梅塞给贾珍,让他含着醒酒。贾珍迷瞪着眼说道:“还是你说的对,如今阖府里竟都在算计着怎么靠着娘娘从皇上那里讨恩宠去……”未等说完,尤潇潇便叹道:“元大姑娘也真是可怜,一个人在深宫里头熬煎了这些年,终于出头了,娘家不说争口气,反倒还得指望她一个弱女子去,我要是男人羞都羞死了!”贾珍虽然知道妻子的话不是针对自己,可还是觉得脸热。
回了府,一夜无话。第二日大清早,尤潇潇还没起身,便听着外头来报西府大太太带着二姑娘来了,贾珍在榻上听见动静,也不睁眼,只道:“这大太太也怪,这么早的时候儿就跑过来做什么。”尤潇潇笑道:“你睡你的就是。”她深知邢夫人昨日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才到了这边儿来,忙起来简单梳洗了,先让银蝶带人往凝曦轩摆早饭去了。